孚神鳥離去,泉源龍歸來,
江湖路喜中怒怒中樂樂中哀。
時光流逝,斜陽西偏,余暉斜射在水面上,如孤島明燈。船浮水排,浪蕩回岸,似如風吹,卻無迎面之風。
「她還好嗎?」浪兒搖著桂槳,問綠毛鳥。「沒事,她沒事,你已經問過幾十遍了,煩不煩啊!」綠毛鳥不耐煩的說著,並躺在小狐狸身上,羨慕的說︰「呵,這狐狸毛真好,既軟又滑,要是給我披一身該多好啊!」
「想的美,你看看你的絕計,一下便是幾十只羽毛,若是給你,現在你已成禿毛雞了,哈…」浪兒嬉笑的戲弄著綠毛鳥。
「你,就應該給你披身豬毛,又粗又硬,丑的出奇。」綠毛鳥也同是反駁著。「你…」浪兒剛想說什麼,卻聞水中一陣翻騰,水面頓時波濤洶涌,並現出一個巨大漩渦。
「小鳥,快看那個漩渦。」浪兒扔下船槳,奔向綠毛鳥。「哼,泉源龍果真出現了呢!」綠毛鳥盯著漩渦,微睜雙眼,不似恐懼,倒像是略有期待。
「喂,小狐妖,泉源龍來了,快醒醒啊!」浪兒輕喚著小狐狸,但它只是微睜雙眼,嘴角輕瞥含笑,卻無半絲清醒之意。
「不用喚她了,她傷的重,是醒不了的。」綠毛鳥勸著浪兒,並緊盯水面。只見船頭出現丈高水柱,似如水樹,環繞水霧,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殘忍,自私的人類,竟敢踏入我天下第一帥龍的領地,找死。」水柱中傳出這條「自戀」龍的豪語,震得水面沸沸揚揚。
「你,你是泉源龍吧,我是,我是鄭浮浪,我不想傷你,讓我們過去!」浪兒壯著膽子對水柱呼呵著。
「傷我?就憑你那沒有我指頭大的小身體還想傷我,笑話!」泉源龍輕蔑的說著,一聲狂吼,從水柱中竟斜射一道小水紋,向小船擊來。
「不要…」浪兒驚叫著,一轉身體,竟被橫倒的船槳拌倒,順勢撲倒在狐狸身上。「嘿!」綠毛鳥見狀,忙擋在浪兒身前,張開雙翅,身體快速旋轉,形成一個藍色光環。
「嘩…」水紋擊在光環上,開出萬簇水花,在藍光照耀下甚是美麗。「是誰?竟敢擋天下第一帥龍泉…」見水紋被阻,泉源龍氣得火冒三丈,但當它看清阻擋者時,氣勢立刻銳減至無。
「孚神鳥!」泉源龍有些不知所措的說。
「孚神鳥,怎麼是你?」泉源龍見綠毛鳥擋住自己水紋,忙收回水瀑,並卸下水柱,露出真身。浪兒看到泉源龍,不禁驚得張大了嘴巴,他不是驚訝,而是驚疑。
那是一條全身被藍色鱗片覆蓋的動物,身體多數隱于水里,頭頂光溜溜的非有龍角,一張與身體嚴重不成比例的大口吞吐著蛇舌,兩只小眼楮正吃驚的盯著綠毛鳥,沒有囂張,只有慌張。
「我是去殺金毛虎的,可等我趕到時,它已死了。」孚神鳥悠然的說著,藍光也黯淡消散。「可這與你來渦流河有什麼關系嗎?」泉源龍疑惑的問。
「有,殺金毛虎的英雄就在這,我要保護他。」孚神鳥淡淡的說著,落在浪兒身邊。經孚神鳥一說,泉源龍難以置信的望了眼浪兒,現在浪兒正顫抖著趴在小狐狸身上,眼神無助的盯著自己。
「孚神鳥,你在開玩笑吧,金毛虎雖不算勇猛無敵,但也非凡庸,怎會被自大的人類殺死?」在泉源龍眼里,浪兒殺金毛虎就像螞蟻給大象絆倒一樣難度。
「泉源龍,你錯了。」孚神鳥飛起,為浪兒辯護著,「金毛虎確實被他所殺,他雖自大,但很善良,你看,他若自私,又怎會舍命護狐妖呢!」經孚神鳥一說,任浪兒臉皮再厚,也不禁臉紅,他原是想跳水逃跑的,卻不想竟被船槳絆倒。
泉源龍仔細的看了看浪兒,的確,浪兒雖顫抖的望著自己,卻仍擋在狐妖身前。「也許我真的錯了,我原以為人類都是無情的,卻不知人類亦情重。」泉源龍低下頭懺悔著。
孚神鳥見狀,微叫一聲婉轉的音調,道︰「泉源龍,你大可不必傷心,連他們人類都有過,何況我們這些動物呢!」又回頭看了看狐妖,繼續道︰「泉源龍,我有一事相求,這狐妖受傷多日,不能再耽擱了,希望你能盡快送他們去青懸門,我出來已久,也該回去了。」
「你要走嗎?」听孚神鳥要離開,浪兒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站起身,走到孚神鳥旁邊。雖然孚神鳥總是罵他笨,看不起他,但它畢竟是他的第一個朋友,至少浪兒是這麼認為的。
孚神鳥見狀,淡然一笑,道︰「我原來總是訓斥你,你不生氣嗎?你放心,就算沒我保護,泉源龍也會把你和狐妖安全送到青懸門的。」又轉頭望向泉源龍,眼露詢問,泉源龍見狀,忙點點頭,表示默認。
「可是…」浪兒仍想說什麼,卻一時語塞,難以吐言。「浪兒,有點骨氣,別做女兒態,還有,光之幻羽你真學不了,別怪我小氣,到了青懸門好好和青懸大師學道術,後會有期。」孚神鳥說著,一揮雙翅,向空中飛去,與斜陽之光韻溶于一簇,形成完美弧線。
浪兒望著孚神鳥的離去,一時迷惘了。「小兄弟,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一句悶鐘般的話打破了浪兒的遐想,浪兒先是一驚,忙回頭,見泉源龍面孔,心中雖仍有些畏懼,卻听龍音柔和不少,便也平靜下來。
「恩」浪兒勉強應了聲,抱起狐妖,爬上龍頸,向青懸門游去。「孚神鳥到底是誰?」浪兒問著胯下泉源龍。
「怎麼,它沒告訴你嗎?」經浪兒一問,泉源龍也好奇起來,反問著。「沒有,我們雖然相處幾日,卻一直未知它身份。」浪兒撫模火紅狐毛,無奈的說。
「它現在是‘孤雪峰’失魂師太的愛寵,真實身份它不說或許有它的苦衷吧。」泉源龍回答著,對浪兒更加好奇了。「哦」浪兒抬頭望天,不在言語。
沉默,沉默使人憔悴,沉默使人流淚,無語中,仰頭望天,天空點點繁星似顆顆寶石點綴著黑色屏障,柔和的月發著幽光,撒下光輝萬盞,映在藍鱗上,如同一瀑汪洋,河風拂面,長發飄揚,能使夜色更淒涼。
「秀蓮姐姐,如畫姐姐。」浪兒模糊的說著,趴在狐妖身上睡熟了,他畢竟是未涉江湖的少年,幾日奔波已使他疲憊不堪,盡管河風存有暗冷,卻仍吹不醒憶眠思夢的少年,他,乏了。
「他不是一個平凡的少年!」泉源龍嘆息著,加快了游動的速度。
時間如箭,晝夜交換,月隱日現,又是一天。繁星與皓月害羞的消隱,太陽也不識勞苦的從東方緩緩爬起,放出刺目厲光,展望大地。
「小兄弟,順著林子向里走,便可到達青懸門了。」泉源龍低頭對浪兒道。
現在浪兒早已從龍頸滑下,望著此林發呆,這林也似釋憂村般優美,棵棵柏樹搖晃如掌,綠草猶新似萍,野雞飄飛如彩鳳,林兔閑游似俊虎,足有「鶯啼鳥囀如鳳,龍翔鳳翥兔似虎。」之論。
「小兄弟,你沒事吧?」泉源龍見浪兒未听清自己說話,忙又問一遍。「恩,青懸門在此林中嗎?」浪兒盯著泉源龍問。「恩」泉源龍肯定的回答。「喔,你還要回渦流河嗎?」浪兒無意問著。
「像我這樣,還能去哪?」泉源龍嘆息說。見泉源龍如此,不知為何,浪兒竟有些同情之意。「你不必自責,以前是你對人類誤解太深,才會犯錯的…」
「錯了就是錯了,我困在渦流河里,想要彌補也很困難。」泉源龍傷心的低下頭,卻又如獲珍寶般抬起頭,兩眼放光的望向浪兒。
浪兒見狀,下意識的倒退兩步,驚愕道︰「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答應孚神鳥不傷害我的…」「我不是那個意思,不如讓我跟著你吧!」「哦」浪兒長呼口氣,卻又如晴天霹靂擊在頭上般巨顫。
「什麼,跟著我?你那麼龐大,又需要水源,難道讓我每天背口大缸過日子不成。」
「你這大可放心,我雖屬龍族,卻未月兌蛇骨,我可以變成蛇。」泉源龍說著,一陣輕煙飄過,竟變成一條紅眼藍身小蛇,落在浪兒手心。
「但我也不能整日用手托著你呀!」浪兒先是一喜,後又憂慮起來,泉源龍也同是憂慮的低下頭,卻忽然看到浪兒腰跡水囊。
「有了,我在你水囊中休息就行了!」泉源龍歡快的說,浪兒看了看小蛇,又看了看水囊,裝它應是綽綽有余了。「休息可以,可別在里面方便啊。」浪兒忙提醒著小蛇,受到小蛇一番鄙視。
「有泉源龍在身邊,以後輕松多了,不但不用怕賈武他們,還可以騎它兜風,至于幫它洗除殺孽,不增加就去拜佛吧!」浪兒踏在青草上陰陰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