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彌之境需入夢,一語道得雪主驚,驚魔命;
半截迭香道舊事,戀舞淚喚父母情,情意重。
風化悲鴻,霜雪擁冰峰,冰雕玉琢擎寒韻,多少樓台煙雨中?
「他們都出去了,有什麼事您老就直接問吧。」見幾女先後步出殿堂,雪痕雪衫一揮,一層無形的結界便將堂門籠罩,浪兒收斂了玩世不恭的態度,語音嚴肅的說著,他懂得如何把握自己的情緒。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進入虛彌之境的?」雪痕左手輕指身旁銀椅,浪兒便會意的坐下,頓時一股柔和之感由臀部傳遍身體,浪兒很喜歡這種柔和,月的柔和。
「我說我是做夢進去的,您信嗎?」浪兒扭頭盯著雪痕的眼楮,嚴肅的說。「如果是剛才我一定不信,但現在,我信。」雪痕也是緊盯浪兒雙眼,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東西,不禁肯定的回答。
「能說的具體些嗎,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夢夢進去的。」雪痕繼續問著,他有些緊張,同時又有些盼望。「就是白日做夢夢進去的嘍。」浪兒撓了撓頭,故作天真的籠統回答著。
听著浪兒的回答,雪痕竟有些啼笑皆非之感,「要是果真是他,那就是天要亡我族了!」想到這里,雪痕不禁嘆息的搖了搖頭,臉上的皺紋更加密布了,此時的他似乎比听到晴歌的死訊更顯悲傷。
「您老不要把臉皺成抹布團一樣好不好,我說就是了。」看著面前的老人似乎又蒼老了許多,浪兒忽的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心中不禁閃過一絲不忍,忙收起玩笑之語,認真說道。
聞言,雪痕忽的抬起頭,眼放精光的盯著浪兒,蒼顏也仿佛在一刻間年輕許多,浪兒見此,忙本能的雙手抱胸,見雪痕似乎無歹意才逐漸平靜下來,長呼口氣。
「事情還要從孤雪峰的試寶大會說起,那日…」
「都這麼久了浪兒哥哥還沒出來,不會被那個老頭害了吧。」秀緣將背後羽翼合攏,在冰階上來回踱著步,焦急的說著。
「什麼老頭,說話那麼難听,爺爺才不會害他,你別把事情往壞處想,說不定是他自己滑倒摔死了。」戀舞坐在冰階上,撅著小嘴不滿意的說。
「你說話就好听嗎,你怎麼不說是那老頭年紀大了不小心摔個半死,浪兒哥哥沒看到又踩了他一腳,結果他變成全死了。」秀緣一听立即柳眉倒豎,雙手掐著小蠻腰蠻橫的說。
「豈有此理,爺爺摔倒了他怎麼也沒看到,竟然還能踩一腳,難道他眼瞎嗎。」戀舞聞此忽的站起,雖然比秀緣矮了半個頭,但她卻不服輸的踮起腳尖,亦是雙手掐腰,撅著小嘴和秀緣對視著。
冰階旁的四名弟子見此皆是無奈的嘆息搖頭,他們都很了解戀舞的小脾氣,誰得罪她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她可是整個家族的「混世魔王」啊!
「你們別吵了。」一聲柔語輕忽飄來,是秀蓮,只見她微笑的走到二女身邊,雙手分別搭在二女肩上,轉頭問著戀舞︰「戀舞,你們雪家認識毒王嗎?」她想知道迭香的事情。
「毒王,那是誰?不認識啊。」戀舞無邪的看著秀蓮,搖了搖頭。「那你見過這個東西嗎?」看著戀舞無邪的表情,秀蓮知道她並沒有說謊,想了想,從袖口拿出浪兒用過的半截迭香,再問。
「這個,這個不是香香棒嗎,這是爹爹送給我的,點燃了這個我就會做夢,夢見我娘,夢見我和爹爹,娘生活在一片林子中,我想娘了,也想爹爹了,嗚嗚…」戀舞看見秀蓮手中迭香,忙一把搶過,似自言自語又似對人而語,最後卻傷心的痛哭起來。
「秀蓮見此,忙將她摟在懷里,一股母性的憐愛漸漸涌現,她雖為柔女,但同時她也是一名女性,「看來毒王的迭香也是有兩面性的,它可以給迷失的孩子指引回家的方向!」
「就這些?」听著浪兒講完事情經過,雪痕意猶未盡的問著。「就這些。」浪兒一攤手,無辜的回答著。「之後呢?」雪痕試探的問。「沒之後了。」浪兒搖頭回答。
「他就這麼把你攆出來了?」雪痕不信任的問著。「嗯,對了,他還給了我一把劍。」浪兒說著,忽又憶起一事,忙補充一句。「劍,什麼劍?」雪痕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滿臉緊張的問道。
「就和外面冰雕手中握的一樣的劍,叫冥魔逝天劍。」浪兒扁了扁嘴,答道。「劍現在在哪?」雪痕的語音都有些顫抖了,他絕對不是害怕,而是過分的緊張。
「誰知道了,那劍讓我拜它為主,而後就消失了,果然夠賤呢。」浪兒雙手一攤,無賴的回答。「消失了?不可能,除非…」話至此處,雪痕掃了眼浪兒,肯定的點了點頭,「應該是那樣!」
「怎麼了?」看著雪痕那不懷好意的雙眼,浪兒驚得汗毛都豎起來了。「沒什麼,他還說過什麼沒有?」這次提問雪痕的表情很隨意,隨便問問。
「恩,還有就是…」浪兒看了眼雪痕,而後嬉皮笑臉的續道︰「他還說大陸上有個叫雪痕的,一婊人踩,瘋流涕淌,讓我有什麼難處就來找你,所以我就來了。」
雪痕對于浪兒的續語基本是忽略不聞,不禁懶懶的問著︰「你有什麼難處?」「我現在身上的銀兩不夠花了,您老是不是…」浪兒玩弄的說著,忽又想起一事,忙正色道︰「對了,我向你打听一個人,不,是一個魔,她叫頡夢影,不知您老知道她的下落嗎?」
「夢影嗎,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努力尋找,但沒什麼結果。」雪痕無奈的搖了搖頭。「哦,听頡影豐說他還有個兒子,可他卻只關心尋找他的女兒,您也是,對于晴漫和晴歌的死態度反差明顯不同,難道你們魔族是‘重女輕男’的種族?」浪兒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是的,小豐只尋找女兒是因為他的兒子已經找到了,我的反差是因為魔族是崇尚力量的種族,男兒戰死是一種榮譽,女兒卻是需要關懷珍愛的。」雪痕沉重的回答著,站起身向雪魄走去。
「好敷衍的答案。」浪兒輕笑著,因為沒有雪痕在中間遮擋,那四椅間的玉椅自然顯現出來,浪兒不禁好奇的問道︰「雪老,這四椅代表風花雪月,那中間的玉椅是誰坐的啊?」
「那是魔族驕傲的座椅,我們稱呼他宇主。」蒼語飄過,寂寥無聲。「魔族的驕傲!」浪兒聞此,眼放光芒,崇拜的光芒。
「我娘本是雪家的一名婢女,只因生得俊俏,又精通琴棋書畫,才受到爹爹青昧,成為雪家少夫人…」戀舞倒在秀蓮懷里,抽抽搭搭的說。
現在的秀蓮與戀舞正坐在秀蓮休息的客房寒床上,幾月前在飛雪城,秀蓮也是時常這樣擁著戀舞,所以她倒也沒有什麼不自在,畢竟兩者都是女性,而且秀蓮也很喜歡這個小妹妹。
秀蓮本也想讓秀緣跟來的,她怕秀緣再闖禍,但秀緣卻以等浪兒為由說什麼也不離開踏雪無痕半步,秀蓮無奈,只好任由她在堂前等候。
「爹爹和娘很恩愛,不久後便有了我,本來我們應是快樂的一家,但爺爺卻以門當戶對為由,非逼著爹爹娶花家花夢蝶,爺爺就是那麼討厭,姑姑嫁給姑父也是他逼的…」戀舞擦了擦淚痕,撅著小嘴說。
听著戀舞的話,秀蓮不禁嘆息著搖了搖頭,她當然知道雪痕的用心,他想以聯姻關系來拉攏另外兩家魔家,畢竟現在的魔族已經四分五裂了,看來他真的有一統之心。
「爹爹不同意,爺爺便趕走娘來逼迫爹爹,爹爹一氣之下與爺爺吵了一架,憤然離家出走去尋找娘,但不久後他便回來了…」戀舞說到這里,眼圈一紅,淚若斷線珠般滾滾而下。
「爹爹是抱著一具冰冷的尸體回來的,那是為愛殉情的娘的尸體,嗚嗚…」說道這里,戀舞再也抑制不住,痛哭起來,秀蓮縴手著戀舞的頭,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爹爹回來後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和爺爺說話,對我也不再疼愛,每日督促我築靈修術,這讓我對他又恨又怕…」戀舞講到此處,嗚咽續道︰
「後來爹爹為了救我而死我才知道,他還是愛我的,他讓我築靈修術是想把我培養出來,之後他再去陪娘,而我卻還經常和他吵鬧,我真是個笨蛋,哇哇…」
听著戀舞的話,很多疑問都在秀蓮腦中迎刃而解,為何奪典大會花夢蝶挖苦雪晴漫,為何戀舞要咒罵花夢蝶,為何雪痕對雪晴漫的死漠不關心,為何…
「原來雪痕將利益放在了親情之上,這是雪痕的悲哀,還是晴漫晴歌的悲哀,也許應該是魔族的悲哀吧!」秀蓮嘆息一聲,將下巴埋在戀舞短發里,不知何時,戀舞已沉沉睡去。
看著戀舞如同隻果般圓潤的小臉,秀蓮溫馨一笑,伸手將她臉頰上猶掛的淚痕擦淨,戀舞的臉上掛著一絲淺笑,一句夢話口中傳出︰「爹爹,娘親,戀舞愛你們!」
「可憐的孩子。」秀蓮傷痛的說著,雙臂將戀舞緊緊的擁在懷里,兩滴透明的液體再也抑制不住,從眼中慢慢滑落,在臉上流下兩道淚痕。
一種情,最完美,付出全部亦無悔;一種愛,最可謂,血汗流盡不言累;兩個人,最敬畏,父母為子勞半輩;一段情,道傷悲,兒女為親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