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 第十一章 第五節 誰是…

作者 ︰ 近黑者

「上官大人如此勤于政事,半夜三更還親訪下獄,真的是,垂淚,感動。」韓三笑笑眯眯的。

上官衍輕而一笑︰「我與曹先生之所以這時辰還在,是因為之前有人在我的房間釘了這樣東西。」他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解開布面,正是那面冷亮的刀面。

「竟有人給我們的縣官大老爺飛小刀?」韓三笑盯著刀面。

曹南忍不住道︰「你別不識好歹,大人即要與你們明開了說,自然是想將事情弄清楚,別在這里冷言嘲語的,听了叫人耳朵生刺。」

韓三笑馬上收回盯刀面的目光,盯著曹南道︰「我哪里冷言嘲語了?哎呀呀,你該不會以為方才我說上官大人勤于政事是在嘲笑他吧,還是我方才說的縣官大老爺是在嘲弄?可別冤枉我等一等良民呀。」

「我懶得跟你說話。」曹南眼楮一白,看著一旁沉默的宋令箭。

「不知兩位深夜前來,是不是也有收到這樣的刀面?」上官衍認真問道。

「哦,沒有,黑燈瞎火的誰給我們飛這玩意兒。我們純粹就是過個場,要不然怕燕飛怪我們不省心。」韓三笑又接了話。

此時宋令箭已經展開了刀面上的紙條,凝神盯著上面的字。

韓三笑怪異地看了一眼宋令箭,突然道︰「不早了。那個臭脾氣的家伙好像倔得挺開心的,咱們回去吧。」

宋令箭盯著他道︰「你不想知道誰是這只黃雀麼?」

「我又不捕蟬,誰是黃雀關我什麼事?」

「還是你已經懷疑到了誰是黃雀,卻不想承認?」宋令箭直勾勾道。

韓三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對著上官衍正色道︰「大人,十月初四那天,我看到這女人半夜三更從外頭回來,神色凶惡。我看她有異常,也不敢多問,便一直往東走到柳村,接著我就在霧坡附近的謝老婆子屋門口看到了夏夏。那時候謝老婆子不知所蹤,所以現在還沒有人證明當時發生了什麼。但我總覺得有所關聯,請大人明查。」

韓三笑就這樣,突然轉個槍頭,將一直似乎在維護的宋令箭活生生地出賣了。宋令箭只是微微冷笑,倒並沒有多少驚訝與憤怒。

「那日我正與曹先生在旁邊的死案現場堪察,夏夏不知為何突然昏迷在那屋門口,雖然距離不遠,我們卻沒有听到什麼大動靜,出去時四周皆已無人了。你指疑宋姑娘,可有什麼證據沒有?」

「證據沒有。就覺得可疑。還有,我跟她離鎮之前,大概是八月二十初的樣子,有一天我正呆在這女子院中小憩,申時末,她怒氣沖沖地從外頭回來,目露凶光,臉帶殺氣,我覺得也非常可疑。听說金娘就是那段時間遇害的,我覺著可能也有關聯。」

「這……好像沒有實證……」上官衍思忖道。

「怎麼會沒有,方才你不是听到牢里頭的對話了麼,燕錯說在案發現場還見著了宋令箭,若是沒有任何關聯,他為何要說是宋令箭掐死了死者?而且,而且在事發之後,燕錯還無緣無故地偷了她的弓箭,你說,若是毫不相干,他干嘛要偷她的破弓,還不如來偷我的更鑼呢。以上兩點,再加上之前事項,我就覺得非常的可疑!」韓三笑義正言辭,唾沫橫飛。

「其實……」

「而且我曾听燕飛提起過,有一次這個女子無意間透露道,自己非常不喜歡與繡莊有生意來往的那個柳村金娘,所以非常排斥陪燕飛一起去取金線,可見她們之間早有積怨,或者說是單方有怨,所以動機可以有。」

「有件事……」

「話又說回來,八月底我們不是離了鎮麼,那時候其實是這樣的,我出更回來,剛好看到這個女子背著包袱要偷偷出村,無論我怎麼勸說執意要走。勸說不成之下,無奈我只好跟著她一起走,就是怕她一去不回頭,因為她曾答應過,若是我幫他些木活,她便會幫我墊月錢。但是這月錢她也一直沒幫我墊,我怕她欠著那幾兩銀子就不回來了。」韓三笑憤憤地盯著宋令箭。

「既然……」

「還有——」

「嘖!」曹南一聲大嘖,打斷了韓三笑滔滔不絕的指控,「我說你有完沒完?沒見上官大人要說話麼,一股腦兒的裹腳布越扯越長,誰管你要不要幾兩銀子的事兒,消停消停。」

上官衍只是幽幽看著宋令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我這不是知所不言麼,為了大人破案,我大義滅親了,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什麼裹腳布,你才裹腳呢!」

「那你早怎麼不說?現在我們已有證據,你卻突然殺出來,攪和案情。」

「那你有證據,怎麼也不早點提出來?莫非你還靜觀其變,想當黃雀身後的老鷹不成?」

曹南與韓三笑爭執得陶醉,全然將案情嫌犯之事拋諸腦後。

宋令箭只是輕輕將紙片合起放入刀面中,遞還給了上官衍,她似乎一點也不惱韓三笑的出賣,淡淡看著上官衍道︰「你們早已查到我身上來了,有話不問,就是你們官府所為麼?」

「證據不足,不敢妄加推斷。若姑娘願意將所見所聞之事說出,最好不過。」

「什麼證據?我倒是想看看。」

上官衍從懷里拿出一方白巾,慢慢打開,里面放著幾片細小泛黑的木屑,白布上微滲著上面的黑色,在微風里擺動著。

「不知道宋姑娘是否有見過這些木屑?」

宋令箭冷笑︰「這是我削箭跑遺的箭屑。」

「宋姑娘肯定?」

「自然肯定。每一根屑從是從我手中削下,怎會認錯?你該不會踫巧要跟我說,這些是從那死婦身上取下來的吧?」

「倒不是從死者身上取下,是從死案現場取得。而且是處一個經常會被清理到的地方,所以應是死者遇害那日掉落,否則她定然清理掉了。」

「這點證據,你想證明什麼?」

「死者在金線勒死的傷口之額,頸脖後根處還有兩個淡然的指印,而且那瘀傷是在生前造成。死者生前脖頸修長,如若是一成年男人用手去掐,大指與食指幾乎可以重疊,那樣是不會在死者頸上造成這樣的指痕。所以掐死者的人手小力氣大,不應是個成年男人。而宋姑娘長提拉弓引箭,手勁自然很大,先前韓兄也透露了,似乎姑娘與死者生前並不投機——死者身亡時間與被發現時間約有數十日,再加上霧坡那帶溫濕無常,造成死者尸體怪異,無法分辨準確的死亡時間,但確是在你們離鎮之前的。」

這時曹南才停止與韓三笑胡攪蠻纏,認真地听著兩人對話。

「哦哦,我記起來了,我記得離鎮的前一天,她突然氣沖沖地從外頭回來,還一直對院子發脾氣,把整整一鋪的箭兒踢得亂七八糟,差點沒把我射……」韓三笑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宋令箭一直微笑地看著他。

「所以,姑娘還是說清楚的好。我希望,燕錯並不是在為姑娘你而背上這不白之罪。」

宋令箭轉頭看了上官衍一眼。一剎那,韓三笑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流動著一種道不明的東西,似乎曾相識,又似乎如表象所示的,素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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