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曹南正敲了敲門,上官衍也正面露喜色地從屋里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宋令箭與韓三笑。
「曹先生,你來了正好。你可還記得上次霧坡謝婆口中提起的一個與死者走得較近的俊美男子?」
「記得。」曹南看了看韓三笑與宋令箭,想是他們來說的這個消息。
「原來鎮上有人見過那男了模樣,還將他畫了下來。」上官衍展開手里一卷畫紙。
曹南看了看畫上的人,也暗暗承認這男人果然非常俊美。但是——
「長相這麼端正的男人,怎麼從來沒有人見過?卷集上似乎也沒有什麼記載。你們可有听聞過?」
宋令箭韓三笑均搖了搖頭。
「我現在正要去與作此畫的人問個詳細,而他們兩位則要去霧坡附近再瞧瞧。曹先生可要一起來?」
曹南道︰「大人,燕錯他,有話要與大人說——」
上官衍遲疑了一下,看看身後兩人,決定道︰「先將燕錯放出牢,讓他在衙房里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來再與他談。」
曹南心想也是,反正燕錯已願意開口,不差這一時半刻,點頭道︰「那大人先去問清那人來去,我看著燕錯便是。」
「麻煩了。」上官衍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箭步如飛地走了出去。
「當心燕錯。」宋令箭經過的時候,低聲地說了句。
曹南就當她是在好意提醒,點了點頭,轉身也回牢里去了。
帶出燕錯之後,雖然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看守,但好歹總比暗不見天日的牢房里頭強。燕錯一聲不吭地背著身子在睡覺,興許是這幾天在牢里也沒有睡好。曹南見他頭發髒亂,突然覺得有些不忍,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縱使背負了太多的怨恨,但仍舊還有一顆向往英雄的心。
曹南在廚房起火煮了水,水正煮到一半,外面咚咚咚的響起了敲鼓的聲音。他放下柴火到院子里一听,咚咚聲沒有了,卻是一個大聲嗚吼著的聲音從遠及近。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傻里傻氣的聲音滿是哭腔。
曹南向正堂走去,在連門里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這個像見了鬼似的馬上一跌在了地上︰「有鬼!有鬼啊!」
「胡鬧!青天衙門的,哪里來的鬼?!」
曹南威嚴一叫,還真把這孩子叫停了,只見他抬起一頭散發的腦袋,居然是個非常可愛的少年。圓汪汪的大眼楮,尖翹的鼻子,憋成半圓型的薄唇兒。
「有鬼,有鬼……」他看著曹南淚汪汪,似乎真的被嚇得不輕。
「哪里有鬼了?又是听了哪些個無聊大人的鬼故事,嚇得來公堂上叫嚷?」曹南一把拉起了少年,沒想到他長相稚女敕可愛,個子卻已快到了他下巴。
「不是故事,是我看見的啊大人?」
「你見鬼了?」曹南一臉挑逗的模樣。
「恩。好嚇人,好嚇人的女鬼姐姐。」少年嚇得嘎嘎發抖,手在嘴前握成拳,若不是那快要流淚的眼楮,曹南真以為他在捉弄人。
「哦。你還叫那女鬼叫姐姐?」曹南叉起腰,想一個叩角叩他腦袋。
「因為……因為本來她好好的是個漂亮的姐姐,可是,可是……」少年的嘴巴再次憋起來。
「可是?可是什麼?」曹南已經判定這是個傻孩子,難怪膽大包天地隨便敲公堂大鼓,他心里惦念著廚房里還在燒的水。
「可是,她突然睜開眼楮,她的眼楮,她的眼楮……」
曹南已經沒閑心听這孩子編故事,轉身往里走,應和道︰「可是她米有眼楮,哦,或者是她的眼楮在流血之類的……」
「不是不是,她有眼楮,而且她的眼楮不流血——」少年拉著他的衣角,似乎是怕極了,畏畏縮縮道,「但是她的眼楮血紅血紅的,嚇死我了……」
「你說什麼?」曹南突然想到了什麼。
「不是不是,她有眼楮,而且她的眼楮不流——」
「後面那句!」
「嚇死我了。」
「中間那句!」
「但是她的眼楮血紅血紅的……」少年委屈地低下了頭。
「她是什麼樣子的?」曹南正試著拉開少年拽著自己衣角的手。
「長頭發,瘦瘦的,微微的嘴巴……」少年流下了眼淚。
「你在哪里瞧見的?」
「剛才在——啊……」少年迷茫的抬起了頭,啊了一聲。
「啊什麼?」
「大人,女鬼白天不出門的,對不對?」
「如果是鬼的話,半夜才出門。」曹南沒耐心道,「你快說,那姑娘在哪里?」
「如果是女鬼的話,就不會被怪叔叔嚇個半死,對不對?」
「快說!她在哪?」曹南覺得事情不妙。
「難怪她看不見,原來她是眼楮有病,才血紅紅的,對不對?」
「小子,快說!」曹南急了。
「她……她是娘……娘……」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麼,哭著跑了出去。
「喂!傻小子!」曹南追了出去,這傻子口里說的眼楮血紅的女鬼應該是燕飛,她沒有好好呆在家里,出去亂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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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嚕嚕,呼嚕嚕……」
燕錯頭昏腦漲地醒了過來,廚房里的水一直在沸騰,頂著鍋蓋叭叭作響,他一直不願意起來,等著那個起火煮水的人去熄火。但是水一直在沸騰。
他下了床,循著聲音走到廚房,只見水已沸出大半,整個灶台都濕了。他用抹布擦了擦水,再把濕抹布上的水擰在了火上。勺完熱水後,他突然怔了怔,苦澀地笑了。
他覺得自己全身越來越燙,這燙不是傳自于灶台的熱火,而是好像血液都在著火,往往臉上潑了潑冷水,還是燥熱異常——這時他看到自己的手髒髒的,應是不小心踫到了鐵鍋,在抹布上擦了擦,卻怎麼都擦不干淨——
他突然停住了動作——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