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夏夏妹,我給你做好吃的。」黃大寶推著滿臉郁氣的夏夏進了院子,夏夏勉強笑了笑︰「大寶哥哥還會做好吃的?」
黃大寶認真地點了點頭︰「什麼都會做,只怕沒人吃。」
「我先看了上官哥哥,再吃大寶哥哥做的好點的,好嘛?」夏夏與海漂一起離了院子,原來是來探望上官衍了。
「嗯。我帶你們去。」黃大寶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
上官衍的正院里竟都沒有人在,那幾位凶神惡煞的人都不見人影,他此刻正坐在正院檐下,失神地盯著一副人物畫像看。
「上官哥!猜猜誰來了~」黃大寶雀躍地跳跑著沖向上官衍。
上官衍回了神,看到隨後跟來的夏夏與海漂笑道︰「怎麼煩勞你們來了。」
「上官哥哥,你沒大礙吧,三哥說你受了點傷,大寶哥哥又說你早上起不了身,很嚴重麼?」
「言重了,休息了一日,神清氣爽了許多。倒是燕姑娘與燕錯怎麼樣了?」
「還好吧。」夏夏眼里閃過一絲落寞,轉頭看到海漂正盯著那副人物畫像失神。她轉眼看了看那畫像,畫像上是個非常俊秀的男子,劍眉星目,面若芙蓉,長發高束,冷然中又帶些傲媚,叫人見了不忍想再多看幾眼。但夏夏早已見慣了子墟第一美男子莫海西,故而也沒有像個未見過世面的少女那般驚艷不絕,反而心下奇怪,為何上官衍與海漂要對這男人如此入迷,他們兩個人的眼神都很詭異,像是要透過這筆墨之後,看清另一個世界一般。
這時一直安靜的黃大寶卻突然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的叫起來︰「啊!啊!!有鬼!有鬼!」
「你個傻家伙,一進門就听你喊鬼!」遙遙的就響起曹南急切的責備聲,黃大寶慌張地跑了出去,拉著進來的曹南叫道︰「你說對了,說對了,這里到處都是鬼,有男鬼,有女鬼,還有不男不女的鬼——」
黃大寶話沒說完,嘴巴馬上被曹南捏了個實,看他的樣子的確挺煩,煩得沒空招理這個一堆怕鬼心事的少年,他嚴肅地對海漂道︰「我有要緊事要跟大人商量,你先看著這兩個孩子。」
海漂茫然地看著黃大寶,似乎他的話點亮了他內心深處的迷惑。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問了一句︰「有看見令麼?」
「宋令箭?她在繡莊里頭照看燕姑娘他們,所以我才抽身回來。」
海漂點了點頭,轉頭繼續盯著畫上的人。
曹南與上官衍進了書房,他將繡莊里發生的奇怪的事情跟上官衍簡要地說了下,上官衍似乎擔心不小,皺著眉道︰「曹先生有沒有發生,整件事情的開始就是因為繡莊,但我們卻從來沒有將注意力轉移到繡莊上來,以致于也從來沒有發現繡莊的變化。」
「的確。向來太平的生意,突然被合作多年的金娘出賣了,金娘被殺,失蹤了十六年的燕捕頭突然有了消息,卻是由燕錯帶來的死訊,燕姑娘雙眼成疾,性格大變,越來越不愛與人交往,繡莊生意沉寂,鄭家要出閣的千金突然住了進來,接下來便是各種矛盾與猜疑,導致向來與燕姑娘交好的宋令箭與韓三笑突然疏得很遠……」
「現在突然又傳出了燕姑娘行事詭異之說,鄭姑娘說得這些事情,曹先生可有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倒沒有,畢竟我與燕姑娘並不算熟。但燕錯昏迷之前,非常憤怒留下一句話,說燕飛有假。多後鄭姑娘便去找了房中的燕姑娘核實,她說房里的燕姑娘跟一大早就在燕錯房里的燕姑娘,衣服打扮的確不一樣,她也開始分不太清楚真假,但燕錯房中的那個燕姑娘,應該是假的。」
「曹先生最近與燕姑娘接觸,可有覺得不同之處?」
曹南認真想了下,他驗尸無處,竟突然發現自己只會了驗這些不會說謊的死人,對于活生生的大活人,卻鈍化得幾乎沒了警覺力,尤其是這些年輕的、心事繁多的姑娘,更是避之不及,只能干巴巴道︰「最近偶爾見到燕姑娘,感覺她非常的冷淡,不太願意與人交往,先前我以為是因為仍在喪父之痛中,所以並未覺得很異常。」
「宋姑娘與韓三笑呢?」
曹南搖了搖頭︰「這兩個人幾乎沒怎麼見著了,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好朋友眼病這樣的大事,竟也沒人照看著。今天倒是遇上了,兩人一道從外頭回來,宋令箭見燕錯傷勢有變,便留下來重診,韓三笑呆了一會兒便不知所蹤,兩人都絕口不問燕姑娘,而燕姑娘也一直呆在房里休息,沒有出來迎接。」
上官衍想起方才夏夏的神情,亦是一副不願提起燕飛的表情。
「對了,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問曹先生。曹先生也在衙門奉事過,可對燕捕頭生前為人可有所了解?」
「其實我進衙門的時候,燕捕頭已經失蹤了,但陸陸續續的也有听共事的捕快們提過一些。後來也不知怎麼的,這些捕快走的走,死的死,幾年後便沒什麼人知曉當時的事了,當時子墟太平異常,衙事松散,所以卷案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燕捕頭在,是誰任的縣官一職?」
「好像是個姓邢的,燕捕頭失蹤後不久,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突然被調離了。」
「突然調離?是不是就像趙明富那樣,一家子一夜之間不知所蹤?」韓三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兩人回頭一看,只見他歪靠在門框上,也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了。不遠處還站著宋令箭,側著臉正專注地看著院子某處。
曹南心里一涼,也不知這兩人是什麼時候來的,總覺得他們大事小事,無形中就會一起出現,有種誰也猜不清的默契。
曹南也不想多說什麼,嚴肅地點了點頭︰「沒錯。一家子,十七口人,連同僕役廚人,一夜之間走得干干淨淨,也正是這所衙院,這個官邸。」
「這麼大的事情,為何官卷上只字不提?」
「不僅是這件事情,很多事情都不了了之,所以後來繼任的趙明富幾乎不管政事,只知享樂,這些年沒再發生任何事情,這狗官倒也是太太平平地過了這麼些年。」
「也就是說,每次這里發生事情,當任的縣官就會以調任之名失去蹤跡?莫非當年孔文芳大人突然消失,也是因為這樣?如果真是這樣,那當年又是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這也正是我南下來此的原因。在衙門中混了幾年,卻什麼事情都查不出來,還得看那趙狗兒的嘴臉,一氣之下就辭了任,太太平平過了幾年,我開始懷疑當年可能是我思兄心切,不甘心才將事情想得過于復雜。直到趙明富一家也這樣突然不見,我才又想起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你是說那邢姓縣官?還是孔大人?」
「是我兄長曹良。」
曹良?
此時門外的宋令箭轉過頭來,專注地看著曹南。
曹南知道三人都有興趣,便接著說下去了︰「沒錯,我有一個兄長,叫做曹良。我與兄長曹良受父燻陶,對偵蹤仵驗之術各有所偏。兄長偏愛偵蹤,我而擅長特仵驗,年輕氣盛,各自頑固,故而感情並不要好,成年後我們各自奔走,不相來往。自我們跨出家門起便不再見面,亦不會有書信來往。」
曹南眼里突然閃過一絲冷漠,接著道︰「我們各在自己術業方向有了小小名氣,我也只是听別人說,曹良跟從了孔文芳孔大人,但孔大人時運不濟,受昆五政變牽連,被朝堂南放。我試過打听曹良的行蹤,但一直所尋無果。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孔大人在朝清廉不畏強桶,自是得罪了很多權貴,貶遷南下後,定有很多人殺多後快。那時曹良為保護孔大人不為奸人所害,自然是使出渾身解數藏起行蹤,我一行外之人,又怎麼可能尋到他們。但卻在那兩年後,就是二十三年前,我突然收到了他的一封信。」
「他不顧暴露行蹤之險,給你寫了封信?」韓三笑側了側頭。
曹南凝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