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晚上，孟姍姍母親回到家。她剛剛和幾位麻友在飯局上喝了不少酒，現在只覺得渾身燥熱。她到衛生間沖了個澡，換上了睡衣，打開了電視機，爾後便醉眼朦朧地仰躺在沙發上……
這些天，除了丈夫照例夜不歸宿外，就連女兒也很少回來了。她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都不想回這個家？難道自己就這樣令他們不屑一顧嗎？她每天就這樣望眼欲穿地等著自己的老公，她覺得郁悶、孤獨和傷感……懶
她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接著是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久違了的老公終于回來了。她的醉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騰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把電視調成了低音。
「老孟，如果我下午不打電話叫你，你是不是又要和我玩消失？」
「我忙啊！幸好今晚沒有重要應酬，否則還真不能回來呢！我哪能像你這樣每天優哉游哉地睡懶覺啊！打麻將啊！我看你快閑出病來了吧！」丈夫看著她慵懶的樣子說。
「真不愧為市級領導！果真有先見之明啊！我還真讓你給說中了！反正我在家里也是人嫌狗不愛的，我正打算近日出去瞧病呢！」
「能吃能睡能玩，壯得像個牛犢子似的，能有什麼病？又想花公家的錢了吧！」丈夫瞥了妻子一眼不以為然地說。蟲
「你這是什麼屁話啊！好出門還不如待在家呢！這麼熱的天，沒有事情誰願意出遠門呢？」
「你哪兒不舒服了？我的記憶中你應該是沒有什麼病吧？」丈夫不解地問道。
「太陽從西邊出來！懂得關心人了！」妻子換了一副笑臉接著說，「你真的還這麼在乎我？」
「我下午正忙著呢！你一會兒一個電話地催我。你有什麼事還不能在電話里說？還非得把我叫回來？」丈夫顯得有些不耐煩地說。
「忙？你一天到晚究竟忙什麼？還不就是抽空摟抱著那些油頭粉面的女人跳跳舞啊！打打牌啊！或者讓她們給你捏捏腳啊！捶捶背啊！我叫你回家，是不是攪黃了你們的好事了？」妻子揚起紋過的那雙細細的眉毛說。
「你是越說越離譜了！我的正經事情還忙不過來呢！你把我想成是什麼人了！真是不可理喻！」丈夫停了停又說，「以後沒有什麼緊要事情就不要那麼接二連三地打電話，我經常開會，讓其他領導們听到了可能會引起誤會的。」
「家里一大堆事情你都不管，我是著急上火嘛！」
「你這個小家不愁吃不愁穿的，能有一大堆事情嗎？」
「你女兒找對象的事情你不急嗎？」
「急什麼？現在提倡晚婚晚育，你還愁她嫁不出去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當然你不著急。你知道嗎？現在姍姍晚上也不回來，你讓我能放心嗎？早嫁出去早省心。」
「嫁，這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你給她隨便找一個行嗎？我看你就是想早一天把她推出門。」
「這麼大這麼水靈的姑娘，整夜不回家，我們就不管了嗎？」
「那你想怎麼管？」
妻子從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說︰「我們單位的喬秘書你是見過的，你覺得他怎樣？」
「喬秘書早已是你的口頭禪了！」丈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說，「你是想讓姍姍和他？」
「是啊！喬秘書的家庭背景優越；他本人學歷高；長得又是相貌英俊，身材修長。我想來想去，有像喬秘書這麼好條件的男生真是不多啊！咱們姍姍要是找了他，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妻子笑逐顏開地說。
「這些只是你主觀的看法，姍姍也許就不這麼看好他。你也是知道的，姍姍最近和他們學校的李永巍很好嘛！我覺得李永巍這個小伙子倒是不錯。我看姍姍既然已經有了自己心儀的男朋友了，他是不會同意再和喬秘書交往的。你說呢！」丈夫看著妻子不緊不慢地說。
「想起她到楊柳中學的事，我到現在還窩著一肚子火氣呢！那時候我本來已經給她安排好到宣傳部了，你卻支持她到楊柳中學。現在你又要同意她和楊柳中學的李永巍處朋友，你這不是在害她嗎？那個李永巍，他爸爸媽媽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好工作，他本人當一個小教員，今後還能有什麼好前途？這一次女兒的終身大事我一定要管到底！我堅決不能讓自己的女兒找一個孩子王！」妻子語氣堅定地說。
「依我看，這件事你我都不要摻和了，姍姍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啊！我們就順其自然吧！」丈夫想了想接著說，「何況，這是女兒自己的事情，最好由她自己決定，我們千萬不要試圖把我們的意見強加于她，我們更不能阻礙她和心儀的男朋友交往啊！否則，姍姍會不高興的啊！」
「狗熊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是笨死的！虧你還當副市長呢！我們就不能花點心思？」妻子冷笑著說。
「我們不應該把心思花在這里。女兒自己的事情就讓她自己處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道你還想干涉女兒的婚姻大事嗎？如果你要這麼做，我第一個不答應！」丈夫堅定地表白說。
「我不和你討論這件事了。我讓你回來是要告訴你，下星期我要出去瞧病，姍姍也和我一起去。」
「你征求了她的意見了嗎？她還沒有放假，她願意和你去嗎？」
「她媽媽去瞧病，她做女兒的難道不應該去嗎？你不要總是護著她。」妻子不滿意地說。
「你自己和她說吧！明天我在鄉下還要主持一個重要會議呢！我現在得準備一下。」丈夫說著推開門走進了書房。
「真是不近人情！不通情理！」妻子邊說邊把電視的聲音調得很高。
不大一會兒，孟姍姍回來了，她一進門就大聲說︰
「媽媽，爸爸也回來了吧？我老遠就看到了爸爸書房里的燈光啦！真是難得的一聚啊！」
「這麼晚了，你在哪里瘋呢？」母親瞥了一眼女兒說。
「您查戶口啊！我在學校加班呢！」
「什麼加班？是去歌舞廳了吧？」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在學校閱模擬考卷呢！」姍姍一邊說著一邊「啪」地打開一听易拉罐，「咕嘟嘟嘟」地喝起來。
「我小人心了嗎？你想想你夜里不回家已經多久了？你別動不動就拿加班來做擋箭牌！我給你們學校打過幾次電話，每一次你都不在學校。你說說你夜晚不回家究竟在哪里？」母親顯得非常氣憤。
「媽，原來你還往學校打電話查我的行蹤，您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分嗎？」姍姍也沒有好氣色地回應說。
「我追查你的行蹤？你深更半夜不回家，我是你的親媽，我能不擔心嗎？楊柳中學距離市區那麼遠，黑燈瞎火的你不害怕嗎？你一個大姑娘如果出了點什麼事怎麼辦？我關心你難道不應該嗎？」母親大聲吵著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您以後不要瞎操心了！」
「是我瞎操心還是你們做得太過分？整日整夜不見你們的影子，都拿工作忙來搪塞我。我一個人在家里能睡得安穩嗎？我連一個深宮怨婦都不如啊！我的命怎麼這麼哭啊！」母親說著便嗚嗚咽咽地啜泣起來。
姍姍爸爸從書房里走出來，慢條斯理地說︰「美榮，你也別怨天尤人地嘮叨了。姍姍教得是畢業班，馬上就要中考了，她的工作一定很忙。我的工作你也是知道的，工作緊張起來還能分什麼上下班嗎？有事情還不是照樣連軸轉嘛！既然上級對我很器重，並且委以重任，我就得嘔心瀝血，盡職盡責，殫精竭慮。我正在年富力強之時，我沒有理由敷衍瀆職嘛！」
「你這市領導說得多麼振振有詞！你的理由編得多麼冠冕堂皇！可是，你萬萬想不到吧！我也有各種人脈，我也有眾多的眼線！你不要指望你外面的彩旗飄飄，你家里的旗子不倒。小心有一天你家的後院也會起火啊！」
「媽媽，听听您說的這些都是什麼話！簡直難听死了！您哪能這樣疑神疑鬼的？爸爸不是那樣的人嘛！您以後不要這樣口無遮攔地出口傷人了！我們都傷不起啊！」
「你們都有理，就是我胡攪蠻纏，行了吧！我從此以後再也不過問你們回不回家的事了！我下星期要出去瞧病，你和我一起走吧！」母親看著女兒說。
「什麼？您要去看病？您怎麼了？」姍姍驚奇地問道。
「我身體不舒服去瞧病嘛！這還一驚一乍的！」
「不行！我們正在準備迎考呢！」姍姍放下易拉罐接著說，「您哪有什麼病啊？少搓一會兒麻將不就行了！」
「你還想教訓我？」母親不滿意地瞪著女兒說。
「反正我不能陪您，我們正在中考的節骨眼上啊！」
「在你們的眼里，我就這麼不重要嗎？我是死是活你們都不管了嗎？」母親賭氣說。
「媽媽，您怎麼能夠這樣說呢？您想想，我走了我的英語課誰上？那不是誤人子弟嗎？」
姍姍爸爸插話說︰「姍姍，你也別爭了，就陪著你媽媽走一趟吧！」
「我就知道您總是一味地向著我媽媽！不講任何原則！」姍姍氣呼呼地說。
「有你陪著你媽媽去，我也就放心了！你明天去請個假，讓學校臨時安排一下，用不了幾天就回來了嘛！」
「一個鼻孔出氣！真沒勁！」姍姍說著，賭氣回自己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