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鑰匙還給你。我兒子都說我貪心了。」楊曼莉拿出鑰匙。張北雁搖搖頭︰「鑰匙你留下，當我給孩子的結婚禮物。」
楊曼莉要張北雁站在自己立場想想，萬一拿了房子，自己怎麼收場？兒子媳婦，還有親家，這些人她都要面對。
「可我也是你的親家啊！我也是你兒子的岳母啊！」張北雁激動起來，「郝京妮今天追著叫住我時，我想我是再也不要失去這個女兒了！」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楊曼莉再次遞給她鑰匙。
張北雁不接︰「是我送給嘉惠的結婚禮物！我除了給徐嘉惠這套房子，還會把上海的公司送給女兒女婿！她是我的女兒，我什麼都願意為她做！人到了我這個年齡，還有什麼比親人更重要的？我不能再失去她，到頭來人生一無所有！」
「你說京妮三十歲突然天上掉下個親娘來，她怎麼受得了？」楊曼莉反駁道。
「可女兒是我生的！郝京妮生下來六斤八兩，在北京協和醫院……」眼淚淌滿了張北雁的臉，窗外的雨，越來越大。
牆角邊，郝京妮的手機充電完畢，「滴滴」響了兩下，楊曼莉和張北雁愣了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郝京妮推開了門。張北雁一下子站起身，楊曼莉幾乎從床上蹦起來。
郝京妮看也不看她們，拔下遺忘的手機和充電器，若無其事地轉身走了。
滂沱大雨打在郝京妮身上，可她完全沒有感覺，剛才在門口听見的對話使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她的手機拼命響著，楊曼莉打來的，徐嘉惠打來的，還有張北雁打來的。
她猶豫著接了張北雁的電話，然後夢游一般走到了張北雁的車里。
「你是不是感冒了？孩子。」看見郝京妮抖個不停，張北雁忙把空調開到了最大檔。她搖搖頭，兩眼直直望著窗外︰「你說吧。」
張北雁遲疑片刻，說出了真相︰「1980年7月23日，你在北京協和醫院出生，六斤八兩，接生你的醫生叫程蔚藍。那個時候，你爸爸在部隊我在北京，我們兩地分居，我不願意隨軍，一年里我們倆就只有一次探親假。」
「後來呢。」
「1981年我跟你爸爸離婚……因為……」
「你有別人了？」
「……」
「然後呢？」
「你爸爸不讓我看你。那個時候，離婚不像今天，把探視權什麼的都寫得明明白白，你爸爸的火爆脾氣你知道，不讓我看你就是不讓我看……」張北雁的聲音哽咽起來，又說出了不想打擾郝京妮才沒去找她，直到牛一蓓告訴自己郝京妮結婚的事。
「我從來就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沉默片刻，郝京妮顫聲道，「你真的做得出啊！你當初不要我，現在想用錢用房子來要回我了，是不是？」「我想補回來！你知道，我在美國辛辛苦苦帶大了亡夫跟前妻的三個孩子！可三個孩子卻為遺產跟我在打官司！只有自己親生的才有感情啊！」張北雁拉住女兒的手。
「對不起！我的親媽只有一個！那就是牛一蓓！」郝京妮掙月兌開來，冷冷地看著她，「如果你想要給我什麼，那我要求你永遠別來打擾我們！」
看著她果斷下車的身影，張北雁一下哭出了聲。
無法聯系上郝京妮的徐嘉惠回到了病房，滿臉的雨水也忘了擦拭。
「我剛剛跟阿蔡請假了，我陪京妮先回北京吧……」徐嘉惠躊躇許久，說出了打算。「剛剛來又要回去？你們打飛的啊？」想到不小的開支，楊曼莉有些不悅，又心神不寧地說起剛才那一幕，問兒子郝京妮忽然知道張北雁的事，會不會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