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知道爸爸說的舅舅,其實就是媽媽的那位本家兄弟,也就是常務副市長邵立輝。他和木槿的媽媽並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但是因為大學畢業後先後分到這個城市,邵立輝又和木天江共過事,兩家還住在一個大院做了好幾年鄰居,種種原因使得兩家關系密切,像親戚一樣來往,所以木槿從小就叫他舅舅。
來之前打過電話,木天江按了兩下門鈴,就听見樓梯防盜門啪的一聲開了,邵立輝親自迎下樓來。「老木,什麼風把你給刮來了,快樓上去坐,呵呵,這就是我外甥女木槿?幾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木槿跟在他們後面上了樓,她打量著舅舅家和她家一樣,都是樓下南面帶花園的復式樓房,而且都是住三四樓,不同的是舅舅家住在市府東海花園,而她家是在交通局宿舍樓。
「老胡呢?」木天江環視著客廳,問。木槿想起舅媽的名字叫胡娜,媽媽一直稱呼她大嫂,而爸爸總是直呼其名。
「上廣場活動去了,」邵立輝往紫砂壺里放茶葉,抬頭沖木天江笑笑,說,「我沒和她說你今天晚上要過來,咱們說話方便。」
木天江會心地一笑。男人坐到一起不是談工作,就是談生意,再就是談女人。邵立輝和木天江見面卻只有一個話題,那就是談他們的老本行,工程。
「漳河改造二期工程請你出任副總指揮,老木,」他從茶幾上拿起一盒煙,遞給木天江,說,「又要辛苦你了。
木天江擺擺手,模出隨身帶的雪茄煙,點上,抽了兩口笑道︰「這有什麼辛苦,我本來就是干技術的出身,像我這種人,沒事干閑著還真難受。」
「最近河上出事太多,你去了以後先搞一搞整頓,狠抓一抓廉政建設。」邵立輝說著,臉色變的難看起來,「修一條河,就有三個年輕干部被抓進去,你說這還象話嗎,啊,這不簡直是在胡鬧嗎!」
「有些年輕人就是經受不住誘惑,加上私心太重,又抱有僥幸心理,早晚會出事。」木天江嘆了口氣。
「我們有些老同志也會犯糊涂,臨退了產生那種最後撈一把的心理,這就更容易出事!」說起老干部犯錯誤,邵立輝更是怒其不爭,「你說這應該嗎,啊,這值得嗎!」
听邵立輝這麼說,木天江也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昨天我收到老宋短信,說,哥哥畢業了!」
邵立輝一楞︰「哪個老宋,你是說宋東銘?」他感到很意外,問道,「他不是判了七年嗎,提前放出來了?」
木天江點頭道︰「是啊,減刑兩年,上個星期出來了。」
說到宋東銘,木天江總是很內疚,他私下里固執地認為,如果當初不安排副書記宋東銘分管並主抓交通局辦公大樓基建工程,也許宋東銘退休之前就沒有受賄的機會,他為此而自責,總覺得好象是他把宋東銘給送進去了。
「他這個畢業可真是……唉,老宋啊!」邵立輝無奈地哀嘆。
話說到這里,出現了片刻的停頓,木天江心里詫異,怎麼會扯到這麼個不愉快的話題上去!而邵立輝則顧慮著,再說下去,就有敲打老木你可不要也犯這種錯誤的嫌疑。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木天江先開口問道︰「怎麼也沒看見永浩?我今天晚上帶小槿過來,是想跟你說一下,小槿的關系轉到交通公安分局去了,過幾天她就去交通公安分局上班,以後和她永浩哥哥就是同事了,還請永浩工作上多幫助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