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君之名 第九章 第七天

作者 ︰ 貓與夜

「知道麼,清幽,北方很美。那里的天空和這里的天空是不一樣的,她總是晴空,湛藍的……像寶石一樣。我曾經在那里待過很久很久,但是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看看了。」

深翠色的林木,不是花城一如既往的被籠罩在霧蒙蒙空氣里,是那種灑月兌的顏色,純粹的綠色。會發光一樣。湖水一到冬天就回結起一層厚厚的冰,晶瑩剔透的冰就在銀白色的雪下邊深埋。河川,都靜止了一樣。卻不是死去一般的靜止,冰面下的水仍然是活的,還有魚蝦稍微活動。

風,是撕裂般的拉扯著的北方的肌膚,卻不是致命般的鋒利。冰冷刺骨,卻也溫柔。

他閉上眼楮,世界是他未成龍之前的樣子,那時候他還是一頭蛟,無憂無慮的為著成年做著準備。對的,他不是在夏天出蛟的,他的與眾不同之處,是他在冬日的嚴寒里從容的沖出冰凍的地面,冰凍的河流,一直沖到高空中,變成一頭成年的龍。他徘徊在北方,在北方認識了黃帝,他叫他「應龍」……應召喚之來,應命運而去。他自己的名字卻叫洛銀,他告訴過那位大人,但是那位大人只是置之一笑,從未真正叫過,他說,「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地叫你的本名,我不是那個可以呼喚你名字的人。」

他出身于洛水之畔,下著漫天有如鑽石般的大雪。他叫洛銀,他是應龍。

幾千年來他不斷地為黃帝而戰,為他想要保護的世界而戰,為他支持的信念而戰……他想要遇見一個人,那個人可以無所顧慮的喊出他的名字,就像是和他永遠在一起,不會像是別的人,等時間一到就都拋下他的人,那樣的人。

時間間隔如此之良久,五千年還是一萬年。但是,我好像是找到了吧?也只有在這樣的年代才能夠找得到吧?

洛銀輕輕一笑,這就是這個名字的意義所在吧。

「不管怎麼樣,清幽,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回北方,看看那里的景色。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記得那里,清清楚楚的記得。」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第七天。

我盯著手機屏幕,這個定時器像炸彈一般的炸裂在我的腦海。我控制不住想要痛哭,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難過的樣子被他看見他一定會更加難過。我忍住心髒的疼痛,調整出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

「早安。」洛銀溫柔的微笑著,那表情並未與往日有別。

也許正是這樣才更讓人心痛不已。

仔細想想,我不過是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夢里遇見了一直苦苦尋找的東西,而這個原本與我毫無干系的男子從那以後一直默默的守護著我,甚至于我未來的生命都是這個人用他的生命來交換回來的。我和他又是什麼關系呢?何至于他為我連生命都付出呢?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呢?

我和洛銀,沒有血緣的牽掛,也不是像我和小悠那種關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

可是他現在卻要因我而死,代我去死。

這是什麼緣故。

我搞不清楚。

「吶,洛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側過臉去,不敢看他下一個表情。

他似乎點點頭,然後說,「好啊。」

「你……為什麼要死呢?我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呢?我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一個普通到在普通不過的人而已……」這個問題大概是他最不願意听到的吧,又或許……他自己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洛銀,收回你的心吧,我不需要了,你其實本來與我毫不相干吧?」

我把頭深深埋在他的視線以下。

「別傻了,清幽……這些問題都是不需要答案的。」洛銀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事到如今,你還要逃避什麼呢?怕看見我死亡的真相麼。任何生物終有一天都會經歷死亡的。盡管,遇見你之後我也突然會想到其實活下去還蠻有意思的,但是月有圓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完滿。清幽,你知道麼,或許,我做這些事只是希望你會一直記得我的名字。」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手指冰涼。

「我會一直都記得的……可是我也會記得你沒有回答我的這些問題。」眼淚還是不知不覺的流淌下來。

我已經感覺不到除了銀白色光華之外的任何顏色,一切的景致都被我那咬唇而流淚水模糊成一片銀白。

「清幽,你如果一直這樣的話我可是會很難過的。」

「我當然知道啊。我也不是傻瓜啊,我剛才就在想會不會讓你覺得難過,可是……」我蜷縮在床角,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

「清幽,別難過了。今天過後,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啊……」

一個你不記得我的存在的全新的開始。

作者有話說︰期限已到眼見訣別,那麼他真的會消失麼?會不會出現什麼轉機呢?貓與夜希望大家堅持看下去,等著清幽和洛銀給我們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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