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劉毅嗎?」香卉喃喃道。(請記住我們的網址一邊的梨香听到姜啟明說話,自是伸長脖子向不遠處張望。
姜啟明沒有說話,只是暗暗地點頭。又看了一陣,才扭過頭說︰「你們看,那邊那個穿黑衣服的,便是上次被我綁了的人!」他小聲地敘敘道。似乎是怕前後四周有人听到,又小心翼翼地觀看了四周。
香卉順著姜啟明地指引望去,果然見一個穿對襟棉襖的體面男子坐在劉毅的身邊,神色緊張。再看他的面龐,可不真是上次打人的三位之一!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動靜,那本是熟睡的小孩子毛豆不知何時從夢中醒了過來。此刻,他正睜著一雙惺忪的睡眼左看右看,一臉好奇。
「媽,我渴了,媽……」
「噓!」梨香還沒等揉著眼楮的毛豆說完,便厲聲喝止了他。
那毛豆平日是乖巧慣了的,又加上梨香極愛這個獨生孩子,所以並沒有對他厲聲厲色過。現在突然來了這樣一下,那本是不明就里的毛豆自是覺得萬般的委屈了。于是張著嘴欲哭將出來,卻被梨香按住了口。
「別哭,你若是哭了,我回去定揍你!」梨香威脅了一句,心不在焉地又拿目光去瞅那庭上正爭執不下的原被告雙方。
原來方才劉毅突然站出來大喊冤枉的舉動,已受到了堂上法官的重視。現在就是劉毅在反駁狗子的時間。只見他站在听眾席上,面不改色地一一推翻狗子方才的陳述。有理有據的模樣,讓人以為他才是那個被害之人。
「凡事都要講求個證據。你侮我與叔叔妾室有染,就要拿出真憑實據來!我沒有殺人就是沒有殺,身正不怕影子斜,法官可以隨意調查!至于你說我用錢財買通你,簡直就是滿口胡謅!我根本沒有探過監,若是不信可以叫警察署的人來當面對峙……」劉毅一面說著,一面對著當庭法官作了個揖。那法官見他這般說了,自是模著嘴上兩撇小胡子細細思考了。
「你說你沒有探過監,那被告怎會說你拿錢買通他?」法官蹙著眉毛看了陳毅一眼,一臉認真的表情。
「在下並不知曉,只知道這小子含血噴人!」陳毅聲音洪亮,似乎是對于狗子將他供出來有諸多不滿,只拿一雙憤恨的眼楮瞅他。
那狗子畢竟手中無憑無據,現在被劉毅的氣魄一震,更是有理也說不出來。只張嘴立在那兒,半天都沒蹦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听眾席上的眾人這時候都是捏了一把汗的。尤其是梨香,這冰天雪地中的,那豆大的汗珠已從略顯豐滿的額頭上滾落下來。他懷中的毛豆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卻只因了方才母親的威脅,而忍著眼淚不敢哭出一聲。
似乎是注意到了狗子神情中的不自然,那法官對著堂下議論紛紛的人群敲了臨近手邊的小木槌。只听「咚」的一聲,整個法庭又恢復了方才的肅靜。
「我來問你,你可見過這個人嗎?」那法官對著神色窘迫的狗子問出一句,「你說他用錢買通你為他頂罪,除了方才呈上來的那個信封以外,可還有什麼真憑實據?」
那狗子是窮苦百姓,自是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的。現在被法官這樣嚴肅一問,好似連頭發都跟著顫抖起來。
「沒……我並沒有見過他……」他顫顫巍巍地說。想要辯駁什麼,然而只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
「這樣說是你誣陷了劉先生嗎?既然你沒有見過他,那他怎樣又會花錢買通你呢?」法官更緊一步的逼問,見狗子實在回答不出什麼,便要人喚了警察署中的人來當庭對峙。誰知警察署的人來了也說未曾見過劉毅,這倒是讓劉毅的話一一兌現了。
「法官大人,竟然這些警察都說沒有見過在下,那在下便就是清白之身了。既然這樣,那在下也不奉陪了!」說著便要坐來,卻被法官攔住。
「慢!我且來問你,方才你說你不曾探監。但這信封呢?這信封上雖不是你的姓名,但這地址卻實實在在是你的公館……」那法官模了模小胡子,露出一副極疑惑的表情。「無風不起浪,既然這里寫上了你的地址,那就請閣下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為好!」
那本是想要坐下的劉毅,听到法官這樣說了,不覺由半蹲的姿勢又直起身子來。待他又擦拭了一把鼻涕後,這才開口說道︰「這我不知。也許是有人要誣陷我!」他說道。沒想到這樣簡短的一句,卻讓听眾席上另一位人士再也忍不住了。
「法官大人明察,劉毅的的確確是殺害劉民星的人!他曾經糾結手下在上次開庭之後毆打于我,我的朋友們都可以作證!」本是安分坐著的姜啟明突然站起來說了這樣一句。蕩氣回腸的話語,不禁讓在座的各位一片嘩然。
那法官是沒想到又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的。雖直喊著不得喧嘩之類,卻還是讓姜啟明將話說完了。
「……就是這樣,若不是他心虛,他又怎會揍我這樣的小老百姓?!」姜啟明頓了頓,又望了一眼劉毅身旁坐著的那個黑褂衫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抬手一指,「那個黑衣服男人便是那日打人的同犯!我听得他口中喊著三爺,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那穿黑棉襖的男子,本就極害怕姜啟明將他供出來。但見他這樣一指,更是緊張的無可附加了。好在姜啟明並未將他出賣主人之事說出,這雖讓他大大地松出一口氣來,但還是不由得讓冷汗浸透了背脊。
那法官听到姜啟明這樣指認,又見被指認的男子神色慌張,心中頓時存了三分計較,于是拿話問了那人一番。那穿黑棉襖的男子是很緊張的,又礙著劉毅主人的身份,自是不會多說什麼。那法官見實在沒什麼好問了,才又轉移話題。
這時候的時間不遲不早方過了中午。經過兩個鐘頭時間的洗禮,讓多數人都是不厭其煩的。尤其是當劉毅站出來後,那審理的走向竟然是朝著誰是殺人凶手發展,那一個個等著听最後宣判的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再提不起精神了。
另一邊的原告方面,那本是唇槍舌戰興味正濃的洋律師,從劉毅插足開始就一直極氣憤地喊著「麥告得」,現在見姜啟明等各位听眾席上的人又出來作證。自是很不滿的連連發表抗議,無奈直被那好奇心重的法官駁回。
不過,這畢竟是怨不得他的。中國剛開西式法庭不久,許多方面還仰仗著舊式的法律來解決。再加上中國人喜愛探究的精神,一件案子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自然不會單單依靠律師們的「一面之詞」了。
那法官又問了姜啟明一陣,似乎對于這件事節外生枝有些出乎預料,不由得支著下巴暗暗忖度。然而正在這時,卻听得那原告席位突然傳來一聲響動,待抬頭望去時卻恰好看到那本是端坐的蘇氏,不知何時已昏倒在地了。人群中頓時一片嘩亂,嘈嘈切切的聲音此起彼伏。
香卉也隨之伸長了脖子向那蘇氏看去。瞬時,便見一眾家人打扮的人將蘇氏攙到了庭下。經與法庭交涉,好像是說蘇氏風寒未愈,又受了驚嚇,不能再出席法庭了。那法官听劉家的人這樣說,又考慮到今天的波折實在太多,並不適合當庭宣判。請了庭上的監督推事合議後,才做了最後總結。
「現在繼續開庭︰審訊劉民星案,經本庭調解,原被告雙方未能達成一致意見,本庭商議決定,此案將根據事實和法律另定日期做出裁決。現在閉庭!」
此話一出,听眾席上一片人聲紛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