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姑娘你可來了,玉珍她……她跑了!」老板娘紅梅的聲音猝然響起,像平地乍起的一聲驚雷。(dUkankaN.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讓香卉頓時從惆悵的感情中清醒過來。
「跑?跑什麼?」香卉不解,直盯著老板娘,心中滿是疑問。
「嗨,那還不是有人說……反正就是她脾氣太烈,我們也沒有怎麼著的……」
那老板娘磕磕巴巴說了一陣,也未說出個所以然來。但香卉的腦中已在听到老板娘的話語之時,把所有的事情都在腦中過了一遍。當听到老板娘說到是她們將玉珍氣走的,便氣不打一處來了。
「你們,又是你們!你們到底對她說了些什麼?!」香卉今日心情本就是不甚好的,現在得知玉珍跑了,自是又急又氣。
那老板娘是沒想到香卉會發這麼大的火的,望著香卉不禁怔了一怔。
「怎麼又賴到我們身上了!我們能說她什麼!」說著,便瞥了個白眼過去。
客棧中,三兩個老板娘平日中要好的姐妹正坐在一邊閑磕著瓜子,似乎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只陰陽怪氣地附和了幾句。
「錢姑娘這話說的,難道我們就這樣不懂道理嗎?!」其中一個站起來走到老板娘身邊,拿眼楮似笑非笑地瞅她。「我們听說石先生房間昨日傳出王姑娘的聲音,所以中午時才問了她一下。誰想到她卻跑了!你說,這可怪我們嗎?」那女子說完,又拉了老板娘的手,轉頭道︰「現在的人,總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你何必管她們呢?難道因為是客人,就真該我們對人家低三下四?」
這話說出來,听在耳中著實刺耳。但轉念一想這女子話中的意思,明顯就是知道了昨日石先生與玉珍發生了什麼。這紙包不住火的事實,真是不假。
當下就氣憤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一想到如今玉珍的狀況,更是令她堪憂了。(讀看看小說網.duKankan.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那你說,玉珍跑到哪里去了?」她指著老板娘,忍耐著問了一句。
那離得不遠的老板娘的另一位朋友,听到香卉問話,自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姑娘你可真會逗樂!若我們知道她去哪兒了,還會巴巴地通知你不成?」一個穿寬身二紅旗袍的女人捂著嘴說了一句。那樣事不關己的表情,真讓香卉惱羞成怒。
紅梅老板娘見香卉這次是真生氣了,自也稍微斂了神色將所知的情況說了一遍。臨走還不忘打探香卉的口風,問石先生與玉珍,是否真的有染。
「我從今天早上就沒見過石先生了,你說玉珍會不會去投奔他?」老板娘裝腔作勢地說,扯著香卉還想接著問些什麼,卻被香卉厲聲打斷了。
「我不和你們說!你放開我!」冷冽的聲音。然後甩手掙月兌老板娘的拉扯,毅然而然地往門外跑。
但,雖然這樣算是跑出來了。然而她該上哪兒去找玉珍,這畢竟也是犯了難的。
街口,因為是下午的關系,正有附近女子中學的女學生結伴放課。三三兩兩,或者三五成群,皆是一片歡聲笑語的模樣。
香卉撥開那放課的女學生,正想往馬路對過沖去,這時卻驀然听得一聲尖利的剎車聲猝然響起。然後,一陣如虎豹般的風就直沖面門而來了。
「啊!」她嚇得驚叫了一聲,再抬眼,便正看到一輛黑色的外國汽車停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而那開車的司機正從車窗中伸出頭來。
「***,你這是趕著投胎嗎?不想活了?!」那司機生氣地大嚷。
原來,方才香卉一心想去尋找玉珍,過馬路時沒有看車便直向馬路對過沖去。若不是這司機千鈞一發之際踩了剎車。這香卉,如今也就變作車下亡魂了!
這樣想著,香卉不禁驚出了一聲冷汗。也沒有在意那司機說些什麼,只管站在路中央發著呆。似乎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路上,已有好事之人駐足圍觀。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間或從那人群中傳出的密密匝匝的細語聲,也是圍繞著香卉而來。
那車中的司機眼見得四周的人群都向自己這個方向看過來,也不知是不是想逞個威風,毅然地指著香卉又斥責了幾句。
「你這丫頭還不讓開嗎?你不看看這是誰的車……」然而,這話才說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了。然後,便有一個親切的聲音憑空從車中響起。
「是你?」有人驚喜地說道。
那本是驚魂甫定的香卉,听到司機的斥責已經紅著臉往路邊跑了。這時候忽听得身後有人說話,自是轉過頭望了那說話的方向。然而甫回頭,卻望到一個蹊蹺的身影正從汽車後座中探出身子。
只見那人瘦瘦的樣子,配著一張清秀的面容。這不是張子志又是誰?
香卉微微一怔。望著他看過來的眼神,一時也不知如何了。但轉念一想,他這樣的人,又怎會認識自己呢?會不會是自己自作多情的誤會?
這樣想著,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張方才還被嚇成慘白的小臉,頃刻間像被染了顏料一般的窘成鮮紅。遂撂了腳步,扭過頭快速地朝人群中跑去。
身後,那汽車中的張子志看到香卉在被自己問好後竟然扭頭就跑,不免有些尷尬。于是搔了搔頭,假裝沒事人似的將身子縮進了車中,然後佯裝著咳嗽了兩聲。
「今日的天氣倒是不錯。」他說,然後將目光又瞥向了窗外。但那窗外,方才還在的香卉,早已不見蹤影了。
「張公子倒是說笑,今天明明是陰天!」前座上,一個男子回過頭說了一句。一張中庸的臉上,不知不覺就帶了取笑的光。
外間,那天空之上是一片粹白的顏色。因為已是下午的關系,那本是無精打采的天,如今竟還多了幾許陰沉的晦暗,看起來真是萎靡不振。
張子志听那男子說話,不免挑了眼楮看了外間的天色。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才不忘大吼了。
「許中言!你故意與我為難嗎?!」
他的聲音本就洪亮,這一嗓子下去,免不了震醒身旁那正用手支著頭顱閉目養神的陳禹。
「你們兩個又在作怪!都給我安靜些!」那聲音慵懶里透著些不耐,倒是讓那正開著玩笑的二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陳禹見二人不再鬧騰了,便命令司機繼續開車。司機得令,自是不敢含糊。急急地踩著油門,按著喇叭繼續往遠處行去了。
……
卻說那香卉。自從從大馬路上跑掉後,就沿著街道開始尋找玉珍。但一直尋找到現在已有三四個鐘頭的光景了,玉珍卻還是不見蹤影。這不禁急壞了香卉,情急之下只能復到雙喜胡同,看姜啟明是否能夠幫得上忙了。
此時的大喜胡同十六號,正被一種極其悲傷的氛圍籠罩著。香卉借著街邊透過來的煤油路燈光亮,一直走到那十六號門前,卻踟躕著,不知是進是退。
畢竟,今天中午時狗子哥才被槍斃。現在她又來尋求幫助,不免是有些唐突了。
她站在門外思考了一陣,透過那門上裂開的縫隙,慢慢朝里看去。但望到姜啟明那間屋子中,正一片燈火通明的模樣。幾個幢幢的人影在屋中來回走動,間或還可听到那屋中傳出的並不明晰的小聲嗚咽。亦有小孩子的聲音此起彼伏,讓人听罷通體冰寒。
這突如其來的厄運,果真沉重地打擊了梨香以及與狗子要好的伙計們。香卉一聯想到他們備受這樣不公正的待遇時,心中便有一種內疚參雜著憤慨升騰了。
她咬著嘴皮細細地想了一陣,心中思量現在果真還是不要再給人家增添多余的煩惱了。正考慮著是不是馬上離開,突然就感到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