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拋在一旁的村上春墅的主人就有點耐不住寂寞。她證明自己的方式很獨特。扔了一個荷包向那轎子,只是這原本輕飄飄掛在身上的荷包,被她一擲,似是有了千鈞之力,直直地飛了過來。若是尋常的木或竹轎,非砸個七零八落不可。
其實,砸在這十二人抬的大轎上,也不會有什麼例外的結果……
只是,這十二抬轎之人也不是吃素的,似是認準了那個飛來紅包定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竟……竟然一人一只手將它撕成十二塊,一人一塊破布拿在手中。整個過程,轎子上綴飾的千萬只鈴鐺,竟……竟然沒有響一下。轎夫的俗稱是甲丁,我們不妨以甲一丁六命名他們。
依順序出場的是丁一和甲一。此時他們已經向村上媛出手了。
轎中之人兀自笑聲不絕。
美少年玄元就犯了嘀咕,why?why?難道這大波妹村上媛是假的不成。這年頭,真的不好玩,假的是妖精。美少年對大波妹由防備多了幾分好奇。這年頭,誰怕誰呀。靜觀其變。
大波妹村上媛被兩個壯男圍著搏擊,她腰肢搖動,玉樹臨風,就像當眾之下牽著兩頭騾子一樣,這時甲二和丁二出場了,他們的速度更快,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村上媛波濤胸涌,腰肢搖動,玉樹臨風……甲三和丁三出場了……甲四和丁四出場了……
他們褐衣短衫,舞成一團,形成了褐色的光團,將村上媛密不透風地包裹在里面,而且這樣的光團越來越小,像是千錘百煉後匕首上綻放的光輝,越來越明亮。
玄元更加斷定轎中之人是個精神病,因為笑聲還在一重接一重地疊加,天上灰色的雲,地上灰色的霜,空中灰色的雨,與灰色的笑聲沆瀣一氣,混濁不已,如溺死之人的眼珠,無助地期待著一場裂變。
遠處的林木颯颯作響,似是泣訴著沉淪的哀怨。
風,犀利如刀。
十二人抬的大轎雖然只剩下四個人,兀自巋然不動,仿佛鐵鑄在那里。轎中之人已經不再笑了,只是余音之深重久遠,回蕩不覺,一層疊著一層,極是慘厲。同時,轎子在下沉,抬轎的而定二甲像是回鞘的劍一樣陷入泥土,饒是如此,轎子仍然平穩,綴飾的千萬鈴鐺仍沒有半點響聲。
那邊,褐色的光焰四射輝煌,沒有半點呼聲;這邊,十二人的轎桿空著八個虛位,余下的二丁二甲如鑽地的植物一般沉陷。
這將是怎樣一個結果?
玄元閉目。
在閉目的剎那,還留一絲光輝,突然,光焰以數十倍的亮度增加,伴隨著轟然的爆炸聲……光焰隕落,硝煙彌散……原先的斗武處孤零零站著一個人影,正是村上媛。
原先的八個轎夫呢?原來她催動敵手使力到巔峰,使他們覺得不可不全力一擊;恰在此時,殺氣最重,招數也最為狠辣,周遭攻擊,欲殺其不可能自救。村上媛既作此打算,定然暗暗防備,她使的冰刃術之破、之障兩訣,障︰以殘冰敗雪為障,既可以干擾敵手,也可以防護自己;破︰凝聚天地之寒氣化為冰刃,揮發而出……
僅在萬分之一片刻之間,那轎夫八人竟然化為烏有!憑空消失,與青煙自歸風里。
哈哈——哈——哈哈哈……轎中之人的笑聲又響起。剩下的四個轎夫也都沉入泥土,也不見了蹤影。
轎中之人每笑一聲,聲音就加強一倍,倘若在場的功力稍遜一籌,早已耳鼓震裂,流血而死。笑聲之中,風聲更加犀利,破碎的冰屑來回游織,嗚嗚咽咽地發出低沉的回聲,竟似什麼冤魂厲鬼在婚喪嫁娶。
玄元哪里喜歡,早已皺著眉頭,將輪回十戒之玄擎在眼前,綻放出熠熠光輝,在藍與紫之間來回過度。
突然,笑聲止歇。轎中之人不再笑,那激蕩的回聲也憑空消逝,恍惚剛才是另一個世界,而現在萬籟俱寂。
風,掀開轎簾。鈴鐺綴飾這時候才開始玎玲不絕,竟是十分悅耳。轎簾掀開出,飄出一個綠色的光影,光影停頓的地方,竟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負手而立,仰面觀天,喃喃道︰「這雨,竟是和暖了許多呢。」
他的聲音不大,村上媛與玄元卻都听得仔細。然而這人是誰?他們卻不認識。這人裹著一件綢緞綠披風,頭巾卻是橙汁一樣顏色絹羅制品,相當細膩。
他喃喃地嘆著冰屑殘雪之中細如毫毛的雨,似乎全不關心八個死亡四個滅頂的十二個轎夫。
這人是誰?我們把鏡頭推向他的正面,就會發現,這個人早已出場。他正是梁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