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往事 047 第二七話 大東洋

作者 ︰ 白痴公子

最終下令搜城搜山。這在梁朝望看來愚蠢的行為。因為他已經干過無數遍。他得出的結論就是︰搜查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他還是記憶猶新。

搜查進行的很順利,基本上就是在荒山野嶺進行了一次為者近千人的果奔,結果也在預料之中︰一無所獲。

梁朝望添油加醋道︰「或許與大東洋媚山之島有關。」

大東洋媚山之島就是月狐怪人的本巢,島上有一塊頑冥怪石,無人知道其中的奧秘。

那麼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嗎?

神龍城的秘密無法解答,頑冥怪石的秘密也無法解答,也許事件的秘密本就是一個,何不嘗試一下呢?撒謊之後,故弄玄虛一番,厚黑學原旨的第二條。

藍海盟軍撤離神龍城,向東挺進。

當然,這並不完全是因為梁朝望的說辭。大東洋,媚山,究竟隱藏著什麼?玄元很想知道。另外,他出發前接收到的命令是︰非我族類,當誅無赦。

村上媛也從通天塔那里接收到了類似的命令。不過,她的手下可沒有玄元那麼多,敢把神龍城與神龍山搜索一遍,她屬下只有十來個人,為了招搖撞市,弄出二三百人的行藏,但是,一路上,也沒招來過什麼異樣的眼光。

也許,這個世間,為非作歹多了,人們就變得怕事。

羅蘭、築雲兩座小城雖然保存了下來,但是也只是徒有其表。堅固的城牆,雖然堅固,老鼠都可以爬上去,這樣的堅固也太寂寞了吧。

瀾河,靜靜的瀾河,一如往常地流淌,平靜的波面下,隱藏著一個又一個願望。

渡過瀾河,穿過空也之地,就是海濱。渺渺汪汪的大東洋是也。

我們得考慮一個情況,這與月狐一族穿過大東洋登陸不同,從島上出發飄洋過海尋找陸土並不困難,但是從陸土飄洋過海尋找一座孤島就不那麼順利。概率理論認為,目標越大,標中概率越大。

媚山之島與聖土相比,就尋找者而言,不是一個概率等級。當初龍衛將軍帶領眾人趕赴媚山之島,那是有了彌淵強大的勘察力量作為後援,終究還是因為登陸選址的不慎,幾近自取滅亡。

藍海盟軍到了這里,可能就是龍衛將軍他們出海的地方,每個人臉上都寫上了︰望洋興嘆。

渺渺汪汪的大東洋在遠處、在天際匯成一道彎曲的弧線,蒼茫之中,一片氤氳,似是無法超越的苦海。

怎麼辦?

「等。」村上一本正經地說。「是,等。」她也望著渺渺汪汪的大東洋,表情上掩不住地嘆息。

「可是等什麼呢?」梁朝望問。

「我說等,就是等。」

——這時應該安排個救世主出現。比如梁朝望,讓他更博學一些,更強大一些,更出乎意料一些,可是這不是他的本性,不必要在此方面發揮。

事實上,救世主真的出現了,是村上春墅的同姓女主人村上媛安排的,話說……

就在這時,天空上落下一只巨鳥,單翅就有正常人的展臂之廣……雙翼展開,就有兩個正常成年人的展臂之廣呢……當然了,這是廢話。

翼,極薄,如刀;身,嬌小,如梭。白首黑翼,赤喙玄足。

飛速,盤旋,疾下,落在村上媛肩上,深藏在羽毛之中的信箋被去除,閱讀,銷毀,放飛那大鳥。

一切盡在予觀者驚神未定之時。

信上說︰媚山之島的方向就在神龍城、羅蘭、築雲連線上。

三點能夠確定一條直線,也能夠確定一個三角形,如果牧雲雙城與神龍城都是三個點的話,當然可以確定媚山之島的方向。可是牧雲雙城與神龍城是三座城啊——本質——三個面。基礎數學理論認為,面,有無數點構成。也就是說,神龍城與羅蘭、築雲之間不但可以構成無數條交叉或平行直線,而且可以構成無數個鈍角三角形。

「那麼,媚山之島在哪個方向呢?」村上媛讀完信,梁朝望如是問。

問得好。可是好的問題需要更好的回答,才能青史留名。

「雖然如此,如果全城放火的話,不就是一個點了?」玄元答道。

全城放火?的確只有一個煙柱。接下來就是一個賣力的工作︰全城燒起來。

「其實也不用燒神龍城,用神龍山當坐標就可以了,判斷的時候左右偏差一些就是了,然後,燒羅蘭和築雲這兩個燒了吧,反正也幾乎是空也之地了。」沒有什麼好吝惜的了。

所有的工作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相當耗費時間。本來已經就是黃昏時分了,金色海岸上,汐水翻滾,風,清涼的風,隨至,受者如沐。

火光沖天,至晨,煙柱霄雲,這樣總算確定了方向。

出發。只見近海泊停著萬木釘成的巨筏,更奇怪的是它的引擎,是鯊群。

湛藍藍的波面下隱藏著一抹巨大的玄深的幽影。

大海!久違的感覺。曾經無數個日夜漂泊其上的感覺重新貫注了他的身體。梁朝望。每一絲波紋都在回應他的容顏,每一聲波濤都在回應他的聲音。啊,那悸動之心哦。

他沉浸在回憶中,然而沒有一幀完整的意象,只有滿月復的情感,蒸發出一條巨龍,邪惡地釋放著毒液,哦,大海洋呀,我又回來了。啊-哈哈哈∼

大筏之上,一個人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之聲,如雷貫耳。海水嗚嘩嗚嘩地。

昏黑的西天像極了一塊幕布……此時正是漸漸入夜時分。

大筏之上,只有兩三點篝火。兩三點篝火照著,這大筏竟模模糊糊有些輪廓。

一個更加龐大的幽影正在逼近。大筏在波上漂流的速度更加急進。似是快馬之人,又抽了三鞭子。

笑聲不絕……

只听一個低低的聲音道︰「這人神經病啊,笑個啥?」

「他不是神經病,是精神病。」另一個人答道。

「反正是有病。」

「跟這麼個有病的同程,真是倒霉至極。」

「我覺得也是……」聲音越來越高,似乎故意要讓那大笑之人听到。

鏡頭推近,推向那竊竊私語之處。一團篝火被六七個人圍著,火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卻神采各異。卻是四個長了胡子和三個沒有胡子的,四個胡子之中一個短髭,一個長髯,還有一個絡腮大胡和一個鼻下人中的地方有一撮黑毛;三個不長胡子的衣衫甚為鮮明,一個著半肩——大冷天的這等也是罕見吧,一個領襟皆甚為華麗修滿了奇特的花紋,另一個裹在一片大髦之下,只露出頭部,瞳孔如珍珠一般在眼內流轉——這等美目襯托下,倒顯得眉毛、鼻梁、嘴唇都沒什麼特色。

短髭人道︰「議論他人長短,有什麼好處?」

「這長途無聊,八卦一下打發時間,嘿嘿。」說話的是那絡腮大胡,听了一會兒,又說到︰「你們說,主人要是跟那個神經病打起來,誰會贏?」

他說神經病的時候,眼光覷向梁朝望那邊。

「主人收拾那八個轎夫都花費恁長時間,若是我……」說話的是長髯人。

「這你都沒看出來!是主人故意試探。若是真拼殺起來,別說八個,就是十二個一起上也休想走進十步範圍內。」黑毛答道。

「哦,可是,那神經病一口氣把轎子壓入地下的功夫也是了得啊。」短髭人口上說神經病,眼神里卻極是佩服。

「這有何難!嘗試咱們四個抬著他,」著半肩的男子邊說邊指了指短髭人、長髯、黑毛,最後指了指華衣之人,「我說墜,咱們五個合力還不能陷入地下去?」

「都滅頂了,人在地下還能使出力?」短髭人不服地問。

「只要有憑藉之物,就能使力。」

「後來他們又自己從地里面站起來的功夫也不小啊。」

「這又有何難?身上先裝了機簧,等要站時,把機簧放出來,輕而易舉。」露半肩之人興高采烈地答道。

「這麼說,他表演的也不過雕蟲小技了。」

「正是這樣。」

「唉,不知道那少年將軍又有什麼能耐?」幾番交談之後,短髭人被露半肩之人擠兌得沒有話語權,無聊找嗑嘮地瞎說。

「你看,我們正去媚山之島,只有我們坐在船上,那少年就不坐在這里,這就他能耐。」露半肩之人來了興致,听到問話,眼楮也不睜開地答道。

那短髭人被擠兌得竟有些氣憤,吹胡子瞪眼了一番,作勢要站起來,不意這時大筏的行速忽然加緊,依照慣性,竟幾乎要將他摜出去。身旁的華衣公子眼明手疾,一把扯住他,只听見哧啦一聲布裂的聲音,接著咚的一聲巨響,再接著就是短髭人哎呦一聲的呼喝。相必那人頭顱雖小,身軀確實碩大,是以僅僅慣性也能摜出這等巨響。

「大家小心了,有不明生物跟著我們。」一個女生。

「主人……」黑暗之中,短髭人驚道。同時,眾人的目光齊齊地盯住大筏之尾的方向,耳畔嗚嘩嗚嘩的波濤相撞的聲音,風聲抽緊——如果你能享受,那是甜蜜之語,如果你不能享受,那是夜鬼的呼吼。

一個比大筏更龐大的幽影隱隱約約浮現。就在同時,海波被劃破,一個接一個身影自波面下涌出,似萬攢之箭,紛紛落在大筏之上。

卻,沒有人理會他們……

他們落定之後,也不動一動,真如矢箭一般,嵌入大筏之木內。

良久,重又回歸波濤激蕩的聲浪之中。而此時,那個黑  的輪廓愈加明顯。它竟然浮在海面上?猶如失散的冰山一樣到處漂流——但那絕不是冰山,因為,冰山絕不會有眼楮。它的眼楮忽大忽小,猶如遠天上兩顆明星,總是保持在海面之上。

如果它是一座島,無論大筏如何疾速行駛,它都不遠不近跟著,那這座島也太奇怪了……

那是一條魚!!大筏之大只有動用鯊群才能驅動,而這條魚比大筏還大。因為……「難道是摩羯?」有人道。

摩羯?是什麼?

天戰之後,國事並沒有轉入穩定,而是急劇惡變,出現了現今稱之為驅魔的運動。摩羯恰恰就是那時被驅除的尊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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