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繹生與小野跑著跑著,忽然不見了梁大叔的身影,同時也驚訝地發現,他們逃跑的速度已經足以把敵人甩得毫無蹤影。
這種時候,不知道該是得意,還是沮喪?
于是爭論開始了。
小野道︰「梁大叔不見了。」
袁繹生道︰「妖怪也不見了。」
小野道︰「我們得去找梁大叔啊。」
袁繹生道︰「那等于去找妖怪。」
「你是說梁大叔被妖怪綁走了?」
「極有可能。」
「我們更得去救他呀。」
「但不能自投羅網啊。」
「那你說怎麼辦?」
「和你一樣。」
「……」
「也想知道該怎麼辦。」
到底怎麼辦呢?兩人一時沒有了主見。
沒有主見是糟糕的,更糟糕的是連方向也不可能分清了。確切地說是四圍都是黑暗,除了可以模到樹之外,看不見光,听不到聲音。
剛才明明兩個人說話,忽然一下子全是黑暗,這個不見了那個,那個不見了這個,心里面恐怖的小鹿就開始亂撞。
「小野。」袁繹生禁不住呼喚起來,雙手試探著向外觸模,模到了樹和空氣。
但並沒有誰回應他,他覺得自己的聲音飄蕩了一會兒,被黑暗吞噬了。
「小野,」他又叫出了第二聲,心下怪疑,剛才還在說話,怎麼一忽兒就沒了,甄小野,你可別玩我,「甄小野——」他第三聲呼喚。
每一聲他都把音位拿捏得精確,甄——小——野三個字,三個音節,在他口中分泌出,細膩而有力,清晰而且短脆,傳播的距離不會太遠,不會讓跟蹤的敵人听見,但周身的範圍內听見是沒有問題的。她听見了不可能不回答呀。但,還是沒有回答!
急!
這是怎麼了?難道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麼近的距離里,忽然發生了什麼不測?小野,你真是急死我了。他仔細回味剛才的對話,回憶她的聲音,感覺就在左近發出的,于是小心翼翼地模索過去,他試探著腳下,生怕撞到什麼異物,也盡量少弄出些摩擦的聲響,他模到了一棵樹,模到另一棵樹,一棵樹一棵樹地向左平移。
他不再呼喚,他越來越篤定發生了什麼。惶急與小心令關心之弦緊張。時間如妖蜂蜇後慢慢爬行的毒。
如果這一秒袁繹生還在這樣的毒中煎熬,一秒過後,他將有壯士斷腕的感覺。
「袁哥哥,是你嗎?」聲音之近,就在左耳邊,聲音輕飄飄的,舌尖顫動形成的波狀都掃描進了他的耳鼓,一股溫熱的氣息填塞了他的耳膜……同時,敏感的肌膚忽然被熨帖了一般受到壓力,每根神經都打起顫兒,似乎每一根神經都有肌膚都沁出了幾分冷汗。
哦,不是見鬼了。比見鬼更惡劣,是惡作劇。
然後,壓抑了許久的笑放肆綻放,帶著凌厲的光芒刺進听著的內髒。那一刻,他說︰「我差點抽了。」
他一把抓住那得意忘象的笑,再也不松手。說實話,他嚇壞了;說實話,他覺得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