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轉醒,已經是三天之後的黃昏。那屢由天窗射進來的夕陽,泛著橙紅色的光暈,灑在拉姆蒼白的臉頰上,更增添了一份憂愁。
比起初次醒來的時候,拉姆顯得安靜了許多。不再哭鬧著回香孜,不再提起阿爸阿媽。只是那雙美麗的大眼楮始終盯著一個固定的地方發呆,不吃不喝,甚至不說一句話。
美朵端著藥碗走進窯洞的時候,屋內是一片死寂。
「拉姆姑娘,喝藥了。」
美朵輕柔的笑著,甜甜的聲音讓人听著很舒服。可拉姆在看到美朵的身影時,卻默默地閉上了眼楮,並不去理會她。
「拉姆姑娘。」
美朵似乎很有耐心,沖著雙目緊閉的拉姆再次喚了一聲,將藥碗放到床邊的矮桌上。
伸手扶起了拉姆的身體,又在她背後墊了一個枕頭。
「姑娘趕快趁熱把藥喝了吧。」
「不喝。」拉姆執拗的別過頭。
「不喝藥身體怎麼能好起來呢?」美朵不急不怒,依舊好脾氣的勸著。
「我不想好起來……死了……就解月兌了……」
「姑娘快別說糊涂話了。能活著多好,死了,不是什麼希望都沒了?」
淚,在美朵話音落地的瞬間潸然而下。活著,就有希望了嗎?或許有吧,可為什麼自己卻看不到它?
拉姆轉過頭瞪著一雙霧蒙蒙的墨眸望著跟前的小丫頭,幽幽的聲音竟似沒了魂魄般虛弱無助。
「美朵……你說,像我這樣的禍害……還有什麼活著的價值……」
美朵坐到床邊握著拉姆的手,恬淡的笑著若有所思,「價值不價值的美朵不懂,可美朵覺得既然姑娘能夠一次又一次的逢凶化吉,必定是佛主的美意。姑娘又何必想得太多,辜負了上蒼的安排?」
「可我害死了我的阿爸阿媽……」
閉上眼楮不斷搖頭,深深吸了口氣卻再也說不下去一句話。想起阿爸阿媽慘死的樣子,拉姆怕是永遠無法讓自己的內心坦然。
將身體蜷縮起來,頭埋在兩臂之間,嚶嚶的抽噎讓空氣愈發凝重。夕陽的清輝照著那瘦瘦小小的身體,是那樣悲涼。
「美朵……」拉姆突然淚汪汪的抬起頭,「給我一碗毒藥好嗎?」
「什麼?」美朵顯然對拉姆的話沒反應過味兒來。
拉姆卻很冷靜的重復道,「給我一碗毒藥。」
「姑娘……」美朵臉上露出一陣難過的神色,卻終究拿她沒辦法。
「一碗毒藥就可以讓你解月兌嗎?真是可笑!」
渾厚磁性的嗓音從門外傳來,伴著那冷冰冰的腔調,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邁進窯洞的門檻。
那張面孔,與他的聲音一樣冷酷,深邃的眸子,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
仿佛是條件反射般,拉姆緊張的盯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將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朝床角縮去。這男人的氣場簡直太強烈了,他那張俊美的冷臉幾乎可以把人凍結成冰。
「把藥喝了。」
「……不……我……不想喝……」
「這是命令,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殿下……你不是一直認定我通敵叛國嗎?不是一棍打死我你都覺得不解恨嗎?何必還讓我喝藥?賜我一碗毒藥吧……」
「你說對了。」
伴著冷厲的聲音,拉姆小巧的下巴被大手挑起,扎巴德居然一條腿跪在床沿,將高大的身軀直直的壓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