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呼呼地刮著,打透了身上的棉衣。
拉姆怔愣的呆立在雪地上,一顆心再也不能自已。串串淚水珠玉般簌簌滑落,順著脖子灌進衣領,沾在皮膚上是刺骨的冰冷……
記住當年的他……
當年的,那個氣宇軒昂、眼神和善清澈的俊美少年。
當年的他,臉上洋溢著溫暖的微笑,英氣勃發。
當年的他,曾經那樣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向他的父王請求︰
「……那條雞心項墜很襯這位姑娘……」
原來,他從來都沒有變,他還是當年那個善良英俊的少年,他還是那個,讓自己痴痴惦記,日日傾慕了多年的扎巴德王子。
原來一切,都只是命運的陰差陽錯……
可是,錯過了的,終究是錯過了,即便時光重新來過,自己的期許也未必不是妄想。
深陷王宮的這段時間,拉姆受盡苦難折磨的同時,也悟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道理,山雀永遠是山雀,縱然再向往、再愛戀,也不可能飛在雄鷹的身邊。
那深沉高遠的天空,太寬廣、太莫測,讓她的心,沒有著落。
如今的她,浴火重生,總該是長大了,成熟了,更何況,身邊也已有了一個被命運劃定的,實實在在的男人……曾經的那些個痴念,是該戒了……
「大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不記恨他……」
仰起淚眼望向天空,天邊的那抹光亮蘊得更大更純淨了。緩緩勾起嘴角,擠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將過往的一切忘掉,也將心中那陣陣揪痛的感覺生生壓下。
「既然殿下讓你帶我走,你何苦辜負了他的美意?他是個精明果斷的人,或許他已經為自己物色了更加得力的護衛,同樣可以護得他周全。況且,無論是誰盜取了金印,既然當初王子親征沙場的時候,他都沒有趁機起兵篡位,現在大局已定,也不會有什麼變數了吧?」
「拉姆!」索朗佔堆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朗的語氣中已經明顯含滿了焦灼不安,「你完全不明白,我們古格的一國之主,除了要有登基必備的傳國金印,兵權也同樣不可缺少。就連我這個將軍,哪里有戰亂,也同樣需要國王派兵給我。之前只是金印失竊,而王子殿下作為王儲仍然手握兵權,任憑那些叛黨盜走了金印也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就在七天前,殿下一向貼身攜帶的調兵金令……也突然丟失……你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吧?你被關進死牢的當晚,那些從凌雲宮窗外射進去的冷箭你以為是憑空出現的嗎?」
「那你……你為什麼還要帶我離開?!」拉姆顫抖著嗓音大喊著,心早已怦怦跳到了喉嚨口。
索朗佔堆的臉上也終是淌下了淚,「因為我愛你,我不想讓你陷在危險中,也因為……因為殿下……他也不願意你有危險……可是拉姆你也知道,我從三歲被先王帶進王宮,五六歲就跟在殿邊,你以為,我可以走得踏實嗎?如今新王登基大典,那些叛黨卻已經得到了傳國金印,並且手握兵權,那殿下的處境……」
「別再說了!」
拉姆幾乎是嘶吼著打斷了索朗佔堆的話,她不敢再听下去了,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仿佛都倒流向腦海,逼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縱然拉姆只是個普通百姓,就算她對治國安邦完全不懂,可也明白,掌握一個國家兵權意味著什麼?一旦登基大典上刀兵相見,那麼整個札布讓城,便會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