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來很好看,一雙鳳目微微上挑,像是把全世界都裝了進去,好看的緊,就是這笑,讓十六歲的林念佳陷了進去,再也拔不出來,像個傻瓜一樣被生生欺騙的十年之久。
「……」顧錦城沒有說話,嘴唇抿著,低著頭。
林念佳忽然也不著急了,就好像懸了好久的石頭如今終于落地了。
她的目光變得幽深,慢慢的開口,「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不太搭理我,要不是我不厭其煩的煩你,我們就不會有交集吧,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的態度就變了,變得主動,變的關心我了,我還以為我終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把你這塊石頭給感動了,記得我還經常說‘顧錦城,你這麼喜歡我,喜歡我喜歡到要死怎麼可能會煩我’」她緊盯著顧錦城,漠然的的眼神忽然變的厭惡,冷冷的眼中一片空乏,噙著濃濃的自嘲,她清淡的蔑笑,「顧錦城,看到那麼惡心討厭犯賤的我,你心里是在嘲笑吧?」
燈光將客廳照的滿室明亮,冷掉的飯菜靜悄悄的在燈光下,似乎也是在嘲笑著林念佳的痴傻。
靜靜的客廳里,時鐘在一分一秒的滴答,倆人都忘記了說話。
「……不是……」半晌,許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當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貧乏,顧錦城只能說出這兩字。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干涸,像是頭一次開口說話,艱澀的,听在耳朵里都覺得難以忍受。
「呵呵,顧錦城,都已經這樣了,你再裝都不覺得惡心嗎?」林念佳笑著,眉眼彎彎,褐色的眼瞳里近是無邊的厭惡。她清淺的笑,「我覺得很惡心呢,比吃了蒼蠅還惡心一萬倍。」
寂靜,滿室都是寂靜。只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良久,顧錦城才終于抬起眼眸,直視著林念佳。他是顧錦城,是沒有心沒有愛沒有情的顧錦城,不會被人踩在腳底的顧錦城,哪怕是這種時候,也不會丟了氣勢。
他說︰「林念佳,離婚吧。」
一張薄薄的紙被放在茶幾上,燈光耀在上面,碩大的黑體字——離婚協議書。林念佳忽然感到一陣的心疼,一陣排山倒海而來的疼痛從四面八方涌來,統統的,全都涌到了她的心頭,真他媽的疼啊。
明明早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可在看到它的一瞬間,心髒還是痛的要痙攣過去。
已經把面子都丟完了,里子不能再丟了,林念佳,堅強點,不就是離婚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樣對自己說著,她拿起筆,指尖在簽名處久久的停留。
簽了之後,他們就真的是兩個陌路人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眼前有點模糊,看不清上面寫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