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哪里話,我們求之不得呢!」未等文子安開口,文夫人便接了過去,「子安,你便撫上一曲,以博夫人小姐們一笑!」
「老夫人有命,子安自當遵從!」文子安唇邊的苦笑一閃而過,起身拱得拱手。行至閣首,有丫頭送上琴來,文子安側身席地坐了。略一凝思,修長白晰的手指輕撫,琴聲清脆輕靈,一曲輕快歡暢的《水調歌頭》已自他指間滑出。
樂聲一起,廳中原本紛擾的聲音一時皆寂,眾人盡皆側耳垂目,凝神靜听。葉輕痕靜坐聆听,但聞琴聲清雅,蕩滌一切紛雜。「葉家九姑娘可唱得詞?」曲奏半闕,先前與月兌月兌阿布口角相爭的女子啟口,「如此琴音,何不和上一曲?」
葉輕痕聞言,心中一動,正欲站起,卻听葉驚鴻輕笑,「舍妹未讀得書,怎唱得詞?莫為難了她!」說著注目葉輕痕,眸光閃過一絲不悅,「九妹,這位錢小姐歌舞雙絕,你當學著點!」
其實葉輕痕雖非飽讀詩書,但自幼聞得大哥吟風弄月,又隨著八哥讀得幾年書,對詩詞卻是極熟。雖極願與文子安相和,但她冰雪聰明,此時听得六哥如許說,雖不明其意,卻也知是不願自己唱詞,也只笑道,「既是錢家姐姐的拿手好戲,便請姐姐唱來!」
「你!」錢小姐聞言一滯。那席間撫曲唱詞,原是伶人所為,她請葉輕痕唱詞,原是折辱之意,不想被葉驚鴻識穿,燙手山竽丟了回去。
「是啊!」葉驚鴻身邊的月兌月兌阿布淺笑盈盈,「錢家姐姐何不歌舞一曲,為文公子助興?」
「我……」那錢小姐臉色一陣青白,咳得一聲,道,「賤妾日前偶感風寒,今日仍有不適,卻唱不得詞。」言語悻悻,卻又不知如何。
「唱什麼詞?」老夫人眼見錢小姐尷尬,便出來打了圓場,「還是單听文公子的曲兒好些!」說了舉了杯,與一眾女眷歡呼飲酒,一時間,喧鬧紛起,大是熱鬧。葉輕痕微微皺眉,轉眸環視,這閣子里,又有幾人是專心听他撫琴的?
「常听二哥說,琴有五不彈︰疾風驟雨不彈,塵市不彈,對俗子不彈,不坐不彈,不衣冠不彈。」葉輕痕心底自語。抬眸注視文子安,面對如此一群只識衣冠的俗人,他也撫得琴麼?
俊美的容顏,溫文的微笑,絕世的風姿,不曾因旁人的無禮有一絲變化。只是……手中輕撫的琴弦,隱隱流露出一絲慍怒,一絲無奈,一絲掙扎……
葉輕痕默然靜坐,將那琴音縷縷收藏。腦中,閃現出梅林中,滿懷心事的少年,奏出如泣如述,如悲如怒的《滿江紅》。淡漠而寧靜的神情,眼眸中隱現的悲傷憤懣。抬了眸,那方,撫琴人一臉寧靜,唇角含笑,溫文如玉。他,是林中撫琴的少年嗎?葉輕痕輕輕搖頭,又思前日街上,所見那個意氣風發,言笑晏晏的文子安,與此時的文子安,似是方為一體。葉輕痕心中頓然一空,或者,只是樣貌相似罷了。眼前的他,並非林中那個撫琴的少年郎。
作者題外話︰看來今天三更是跑不掉了,如果票再上500,今天就是五更,呃……俺爬去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