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什麼?」葉輕痕聞他話說半句,大是不耐,「難不成,還有不如楊大哥的?」有了前話,她徑直將稱呼改了。楊陌聞得,不禁展顏一笑。
葉驚鴻見了楊陌神情,心中倒是猜得一半,只道,「昨日楊兄曾言,今日要赴文府探視文公子,可是他病情有變嗎?」
葉輕痕聞得「文公子」三字,不禁心頭一跳。悠然的心思,驟然間從楊路身上收回,見楊陌神色黯然,心頭不禁一緊。
「那倒不是!」楊陌輕嘆搖頭,「他原是急怒攻心,原非大病,如今,只是有些虛弱,再調養幾日,便可大好!」頓得一頓,又自輕道,「只我入得文府,但見府內清冷,毫無一點過節的樣子。想來,往年亦只母子相對,如今,文子安尚在病中,那府里,便越發冷清了。」
葉輕痕聞得並非文子安病情有變,稍覺放心,點頭輕道,「只他有母親在堂,不然,倒可將他請來,一同過節才是!」言下,極是惋惜,輕輕嘆得一聲。
「一同請來?」楊陌含笑回眸,注視著眼前這個不解世事的小丫頭,「便只我出入文府,尚需打得朝廷的招牌,若將他請入葉府,怕是從此葉府多事嘍!」
「怎麼,難不成還有人管得了楊兄?」葉驚鴻輕輕皺眉。楊陌雖非一品大員,但他以儒醫身份入仕,極得朝廷重用,難道,便只因他是漢臣,竟也受人編排?
「那文府中,隱有朝廷的眼線,恐是文夫人與文子安,亦不知是誰。」楊陌輕輕搖頭,重重嘆得口氣,又道,「那日我徑直闖上文府,不足兩個時辰,胡和魯將軍的信使便到了寒舍,詢問文公子病情。」腦中閃過所見文府中所見人等,卻毫無頭緒。
葉驚風聞言,不禁皺眉,「隔得如許多年,文家已是三代人囚于他們手中,朝廷仍不放心嗎?」面容雖是一貫的儒雅溫和,巨烈起伏的胸腔,卻是泄露出他的憤怒。自出生便長于囚籠,出入不得自由,婚事不得自主,這大元朝廷,亦當真是欺人太甚。
「他……好可憐!」葉輕痕輕聲自語。暗思在旁人滿堂歡聚,笑鬧玩樂之時,文子安卻是一人獨臥病榻,或一人撐身而起,獨坐撫琴,心底一片惻然。腦中,掠過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龐,瘦削的容顏,淡漠而寧靜的表情,寒若冰潭的雙眸,卻露出難掩的悲傷憤懣。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的文子安。「他,並不甘心吧?」心底自語,胸中,已是翻起一片熱浪。不甘?那般身世,那般拘鎖,若他認了命,反是好過些罷?而……他竟是不甘!不甘,卻又不得不日日周旋于達官顯貴的內眷之間,被母親待價而沽。如今,偏又有那蒙族將軍替女兒逼婚,竟至使他當場吐血,猶自不肯放過。
他……很苦罷?淚水,洶涌而來,葉輕痕轉了頭,將涌滿淚水的眸子轉向大廳門口,不使哥哥們看見,原本滿腔的喜悅,登時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