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陌自結識葉家兄弟,言談投機,便常自來訪。此時正于廳中坐了,笑聞葉驚濤說些江南趣聞。抬眸見葉驚鴻與葉輕痕進來,忙起身相迎,正欲說話,卻見葉安自大門外奔入,大聲高喊,「六爺,六爺,二爺來了!」
葉驚鴻聞喚一怔,也不顧及招呼楊陌,轉過身來詫道,「哪個二爺?」望著立于階下喘息不已的葉安,心中暗自搖頭,怎麼今日,連一向穩重的葉安也這般毛躁。
葉安于階下喘得口氣,方回道,「自然是咱家二爺!」話音方落,卻見大門外,葉驚弦淡青長袍,裹著件黑色披風,正大步踏入。身後,跟著一樣風塵僕僕的葉澤。
「二哥!」葉輕痕大聲歡呼,快步直沖上前,一躍而起,掛上葉驚弦脖頸,「二哥,你怎麼來了,九兒想死你了!」側了頭,靠上葉驚弦肩膀,翹了雙腳連連搖晃,卻是不肯下來。
「呃,咳咳!」葉驚弦一陣氣悶,咳得兩聲,亦自張臂抱了懷中小人兒,「九兒,你要將二哥勒死了!」口中輕責,語氣卻是滿滿的寵溺。
「二哥!」葉驚鴻大為奇異,快步迎上,「二哥,這方過得年,你怎便來了?」說話間,廳內三人亦自迎出。葉驚風、葉驚濤均是又驚又喜,忙上前迎了。葉驚鴻引了眾人回廳,先與楊陌引見了,又自問葉驚弦來意。
葉驚弦嘆得口氣,俯首望向仍膩在他身上的葉輕痕,「還不是爹娘不放心九兒,方過得初二,便將我趕了出來。」似是委屈,唇角卻含了濃濃的笑意。
「九兒從不曾離家,也難怪他們惦記。」葉驚鴻頓時釋然,「二哥,家中一切都好罷,八弟的病如何?」方引得眾人坐了,便問及小弟的病情。
「身子倒是老樣子,時好時壞的!」葉驚弦神色一黯,搖頭輕嘆,「只那脾氣,越發變的古怪,只過了初一,便鬧著回小築去,大伙兒又騙又哄的,只耗到初二,再留不得。我和小七送了他,也未回家,小七入了川,我便趕來大都。」
「八弟身子不好,心中煩悶罷了!」葉驚鴻輕嘆,轉頭望向楊陌,「楊兄!」苦笑喚得聲,繼道,「實不相瞞,葉六當初一意結識楊兄,為的,便是這個弟弟的病。」當下,將葉驚辰病情簡略說得些,又自嘆道,「只我不想,楊兄身為朝廷命官,等閑出不得京,而舍弟身子病弱,又是無法長途跋涉……」說著,長長嘆得一聲,搖頭不語。
楊陌這些日子,也曾聞葉家兄弟提起,只安慰道,「現下雖是不成,好在八爺的病似非急病,楊某當設法一赴江南,替八爺診治。」
「如此最好!」葉驚鴻點頭,心知楊陌出京並非易事,也不好強人所難,只回頭望了葉驚弦,轉了話道,「二哥來了也好!聞得這大都城中的上元燈會十分熱鬧,我來往多年,竟是不曾見得。」
「你二哥不喜熱鬧,你又不是不知?」葉驚弦輕輕搖頭,伸手輕撫葉輕痕額前短發,「九兒,此趟可玩的開心麼?爹娘說,若你玩夠了,令我接你回去。」
「回去?」葉輕痕一怔,手臂一松,終于從葉驚弦脖子上滑了下來,「二哥,九兒不回!」咬了唇,輕輕搖頭。回去了,便再難見著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