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方奔出城里余,但見遠遠的,路邊一人慢慢行來。葉驚鴻縱馬迎上,奔得近些,瞧得真切,竟是文子安負著一人慢慢行來。葉驚鴻心頭一驚,忙策馬奔前,瞧的清了,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見文子安滿身灰土,錦袍破碎,俊美臉頰,沾著大片髒污,卻是言笑晏晏,正自與背上葉輕痕說笑。
再看自家妹子,雙臂環過文子安脖子,一手拿得只布襪,另一手勾著一個手指,掛得一只鞋子,在文子安胸前晃來晃去。兩只腳在文子安身側前後擺動,未著鞋子的一只腳上,包著文子安撕下的衣襟。這般形狀,她竟全然不知自身的狼狽,一顆小腦袋倚于文子安肩頭輕輕搖晃,歌聲漫漫,正自輕哼低唱。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里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里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葉驚鴻見狀,只輕輕搖頭,喚道,「九兒!」翻身下馬,迎了上來。心底,卻是大為無奈,這二人將肅王、將軍兩府鬧的人仰馬翻,自個兒卻是這般悠然。
文子安與葉輕痕二人,正自一唱一說,沉浸其間,渾未見得葉驚鴻自前奔來,聞他一喚,二人齊齊回神。「六哥!」葉輕痕喜呼,剛剛揚起的笑臉,卻又一瞬間黯淡,下巴置于文子安肩頭,噘了小嘴道,「六哥,你怎會來了?」哥哥既來,自是不能再由他背著,不由心中戀戀。
葉驚鴻聞言,挑了眉道,「你二人攪得人仰馬翻,人家尋回家里,我自是來了!」打量得妹妹一眼,又道,「這般大了,怎不自個兒走,卻讓子安背著?」眉頭微蹙,伸了手,欲扶她下來。
文子安忙道,「九兒腳踝扭傷,行不得路。」維護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亦知二人這般形狀不成體統,只慢慢將她放下地來。
葉驚鴻聞得妹妹受傷,原存的一些怒氣早煙消雲散,忙一把抱起,皺眉道,「為何這般不小心?」抬了頭喚葉明道,「你先行一步,去院使府,請楊大人來看看!」垂眸見葉輕痕雙目紅腫,又自搖頭笑道,「不過扭了腳,還哭鼻子了?」
葉輕痕聞言,思及林中之事,心頭大窘,于葉驚鴻手臂拍得一掌,嗔道,「人家哪有哭鼻子?」半嗔半嬌,雙眸卻是不自覺向文子安掃去。文子安亦是雙頰帶赤,卻是不敢應聲兒,只笑得笑轉過頭去。
葉驚鴻見妹妹雙眸含羞,只道是小女兒作態,也不疑有他,只命人勻出一匹馬來給文子安,自個兒抱了妹妹上馬。
葉輕痕靠于哥哥懷中,眼見文子安于另一匹馬上,離得自己甚遠,不覺輕輕嘆得口氣,仰了頭問道,「六哥,是將軍府的人尋去家里?」方才未念及此,此時卻是暗暗為文子安擔憂。這般一鬧,那蒙根其其格怕是更會加緊逼迫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