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鴻吩咐將棋局撤下,擺了蔬果,眾人重新落座。葉驚風向文子安注視得片刻,問道,「子安可是習得兵法?」
這一句,輕飄飄漫不經心的問將出來,文子安卻是心頭大震,忙擺手道,「子安不過一介書生,哪里懂得兵法?」
葉驚鴻長眉一挑,亦道,「那日于府外,葉六分明聞得子安曾說,‘百人陣一成,怕逃不得。’如今,為何反說不懂兵法?」
文子安結舌道,「子安向處朝中,聞得一二罷了!」
葉驚鴻淡淡一笑,又道,「聞得九兒言道,那日你們于牡丹園中,本難逃月兌,卻是子安攜了她奔逃出去!」眸光閃閃,向文子安凝注,「我曾問得阿布郡主,竟是果有此事!」
文子安只听得手心滲汗,臉色漸變,垂了頭,不敢看向眾人,只道,「那日,得阿布郡主相助方才月兌逃,實是僥幸!」
葉驚書輕輕搖頭,笑道,「子安過謙,方才棋局之中,子安步步為營,以守為攻,不得不令葉大棄子,想來,行兵布陣,也未必不能!」輕輕呷得口茶,又道,「只子安見外,方說不得實話?」
文子安一驚站起,忙躬身一禮,道,「子安不敢,原是子安幼時習得些易理,只是……只是……」連說得兩個「只是」,卻是難以措辭,但覺背脊生涼,驚出一身冷汗。自己為賽罕公主引來,葉氏兄弟設局試探,難道,竟是朝廷之意?
一向溫和儒雅,處變不驚的文子安,此時強壓心頭驚慌,臉上已是不禁變色。葉氏兄弟互望得一眼,只微微點頭示意,葉驚書起身相扶,笑道,「子安何須驚慌,我兄弟不過玩話,不必當真!」一手拉了入座。
文子安聞他不再追問,只輕輕松得口氣。方剛坐下,便聞得遠處有人疾呼,「爺——,六爺——,不好了——!」呼聲愈來愈近,葉語自花樹間疾奔而出,一臉的驚慌,滿頭是汗,只回身指了來處,喘道,「六爺,不……不好了,九……九姑娘……九姑娘……」彎了腰喘息不已,說是說不出話來。
葉家兄弟齊齊起身驚問,「九兒何事?」
葉語只連連擺手,仍是指了來處急道,「快……快去,九……九姑娘……」
「九兒出事了?」葉驚鴻急道,「快去!」繞過葉語,抬步向林中奔去。
文子安正自心神不定,聞得此語,但覺腦中一陣昏眩。不再慎定如恆,不再思緒周密,隨于葉驚鴻身後疾奔,片刻間超過眾人,向葉語所指處奔去。
葉驚鴻見他奔前,只腳下一停,回頭向四個哥哥一笑。葉語自後隨來,見文子安背影已沒于林間,只輕輕吐得吐舌頭,笑道,「諸位爺也去瞧瞧罷,回頭替葉語圓著些兒,莫讓九姑娘剝了葉語的皮才是!」一口氣說出,語氣平穩,卻哪有一絲喘息?
葉驚鴻含笑道,「九兒見得子安,怕是謝你不及!」回頭向四位哥哥道,「我等也去瞧瞧罷,瞧子安還如何說法?」思及文子安方才的慌亂,五人均是好笑,只也不急,慢慢穿過花樹,向另方湖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