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雋那日自半路轉回之後,回家心神不寧,越是壓抑自己不去想,卻越是想得強烈,實在忍不住了,就跟自己說,就當是她來拜訪的回禮吧。
躍上馬身,直奔蒼梧的思廬醫館,果然如她所說,在蒼梧境內,稍微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醫館。里面坐堂的卻不是他,而是一個年輕的,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男孩,入內一問,才知道她出診了,據說是去到都城,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走出醫館的時候,突然覺得從未有過的輕松,有那麼一絲絲的見不到的失落,但是,更多的是把剛剛期待見面又不知道見了面該說些什麼的緊張一掃而空,竟是相當的輕松,心情大好。
回到家,果然辦事效率大增,速度也快,很快處理完各地生意上的事,突然想起再過幾個月就要選秀女了,要將璃兒叫回來休息並準備一下了。西涼民風開放,對女子的限制倒是不多,大戶人家的女孩子只要願意,也能夠幫著管一管家里的生意,所以璃兒和表哥賀蘭舒煬在江南獨擋一面,使元雋能全力去開拓北狄的市場。
只是再過幾個月,就要開始選秀女,元雋雖然也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怎奈汝嫣家的家世背景和皇家的姻親關系,璃兒在禮部是掛了號的,不可能不去參選的。去年想著年紀還小,就托了德妃的關系,跟禮部告了假,等今年參選,所以,今年是無論如何也要去露個臉的了。
想到這個,他提筆寫了封信,告訴璃兒,將手頭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回宛凌來,這樣還有幾個月的兄妹相聚的時間。想起璃兒,元雋心頭一片柔軟,這個妹妹從小聰慧,雖然是世家千金,卻難得的沒有嬌驕之氣,從小就著男裝和父親大哥一起學著打理生意。大哥離開後,元雋剛回來,父親有立刻放手,讓他接管所有問題,自己帶著二娘到處尋找大哥,元雋一個人,又要忙生意,又要忙家族事務,忙得兩眼一朦黑,璃兒見他根本顧不過來管遠在江南的繡坊和鹽業,主動提出到江南去照看。元雋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讓她去了,又讓表哥賀蘭舒煬一起幫著料理生意。
這麼多年,璃兒總是只在過年的時候回來來和家里人團聚,過完春節,又匆匆趕往江南。看見他這個二哥,總是甜甜地笑,沒有離鄉背井的抱怨,總是說她現在很好,能幫上二哥的忙她很開心。
她越是這樣說,他越是內疚,是父母的撒手不管,是自己的分身乏術,才使自己本該無憂無慮,天真浪漫的妹妹需要去面對人間的世態炎涼和商場的爾虞我詐。後來,舒煬說了一句話,讓他稍微有些寬慰。舒煬說,璃兒生在這樣的家庭,注定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她是要進宮的,宮里的手段可一點都不比商場遜色,讓她先接觸,對她的以後還是好的。舒煬的話也說出了一點實情,在他們這個家里,女孩子是逃不月兌選秀進宮的命運的,雖然有姑姑護著,但多少都需要一些自保的手段。
這樣想著,心里倒是好受些,想著璃兒進了宮,若是賜婚給了哪個王孫公子倒也罷了,若是進了後宮,恐怕連見個面都不容易,所以寫信,讓她早早回來,兄妹好好團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