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汝嫣筠靜靜坐在景仁宮後殿,一身素服,未施粉黛,如瀑的長發隨意束在腰間,手里的繡花針上下翻飛,這一幅映日荷花圖應該明天就可以完成了。放下手中的針,略略抬了抬頭,活動一下酸軟的脖子,長長舒了口氣,有多久沒有過這種安寧日子了。因為統領六宮,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這景仁宮總是門庭若市,再加上日常的一些賬目管理,妃嬪生辰的慶賀,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直到被禁足在這景仁宮中,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拿起繡花針了。當年在家的時候,因為嫂子,也就是元雋的娘,在打理娘家的繡坊,她也常常跟著去,漸漸地學得了一手好繡法,剛進宮時也曾繡過荷包之類的,後來忙起來,也漸漸就荒廢了。
汝嫣筠抬頭望了望外面 藍的天,想起那天晚上皇上對她說的話,告訴她,他知道她的好,他不忍她受傷,所以,他會找機會將她禁足,避免沖突。讓她安心在景仁宮中等他。看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眼楮里沒有任何算計的真誠,她用力點點頭,心中脹脹的,滿是幸福。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後宮中,這個後宮的主宰心里有她,保護著她,這就是她的幸福。
直到那日,凌貴妃杖責那個摘花的小主,心急地趕過去救人,想起皇上的話,便將事情鬧大,果然被禁了足,景仁宮落了鎖,宮中的侍女不明所以,個個惶恐不安,只有貼身宮女月如依然一臉平靜地幫著她,卸去一身華服珠翠。
那日之後,景仁宮又恢復了平靜,甚至一干供例如舊。汝嫣筠似乎也不在乎發生過什麼,只日日抄經繡花,難得的悠閑。不幾日,一幅映日荷花圖便已成形,只是這低頭久了,這脖子也難受,心里正想著,就感覺有人輕輕重重地捏著頸部,力度正好。扭過頭,果然是月如,自小陪著她的侍女,放棄了出宮的機會,一直陪在身邊,「小姐,該休息一下,這脖子難受了吧。」
「嗯,休息一下。月如,我們很久沒有這樣的日子了。」
「是啊,其實這樣也挺好。就是把宮里這班小蹄子嚇得夠嗆,一個個惶惶不安。」
「沒事的,過段時間他們就安靜了。」汝嫣筠淡淡地笑了笑。
主僕正聊著,就听見宮外侍衛通報,「啟稟娘娘,汝嫣少爺求見。」汝嫣筠一听,元雋來了,趕緊站起來,迎了出去。
元雋從門里看見姑姑從內殿出來,迎了過去。只見姑姑一身素服,身形較一年前消瘦了不少,想來日子過得很不舒心,想起姑姑在這看似金碧輝煌的牢籠中受苦,不僅鼻子一酸,屈膝跪伏于地,顫聲道,「姑姑,元雋來看你了。」
汝嫣筠忙走幾步,扶起元雋,溫柔地說,「元雋,快快起來,你看你,還是這麼毛躁,姑姑不是自小教你,要沉穩,沉得住氣。」元雋起身,走到下首坐下來,環顧四周,見整個大殿除了汝嫣筠和月如之外,宮女和內侍都不在,有些奇怪,難道這些奴才也啟姑姑而去了,「怎麼宮中如此冷清,姑母身邊沒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