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事在沒成之前還不能跟老爸說,要不然他肯定是一萬個反對。
當初我高考時報考考古專業,他就不太贊同,後來我進入博物館被分到行政科做資料員,他倒覺得這是件好事,我爸一點也不希望我去搞什麼野外考古工作。
我收回被老爸打斷的思緒,繼續研究卷軸里的內容。
那群凶惡的家丁將蔚洛芙強行搶入了司馬大將軍的府邸,關在一處庭院別致的廂房中。
蔚洛芙仍被綁著,嘴里還塞著手絹,她想到自己被這幫惡徒綁來時,凌韶華還在被剩下的人拳打腳踢,應該已受了傷,也不知道要不要緊,心中甚是擔心。
她唯有用自己的身體去撞這廂房的門,可這門已從外面上鎖,很結實,撞上去只會微微的顫動,並听不到太大的聲響。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當她真真切切的被關在這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廂房里,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盤踞在她的心頭。
她害怕極了,她絕不能失去清白之身,也不絕能委身于那個令人厭惡司馬戎城。
凌家和她家早就訂好了婚約,凌韶華還是她爹最喜歡的學生,她和凌韶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此生她也早已認定非韶華哥哥不嫁。
蔚洛芙的娘生她時,因產後大出血去世了,她從小和唯一的親人爹爹相依為命。
她爹名叫蔚永,年輕時中過進士,但由于為人耿直,一直沒得到朝廷的重用,後來又遇到戰亂,國家動蕩,空有滿腔為國為民的抱負,卻得不到施展,便在烏衣巷里開了間私塾,教一些小孩子讀書,維持他們的日常生活。
遇到想讀書卻家里沒錢的孩子,她爹常常分文不收,孩子的家人會在逢年過節時送點米或者雞蛋,以表示感謝。
可她爹絕對不會收的,還常對她說,這些窮苦的人本來自己就穿不暖吃不飽,我們家尚可度日,怎麼還能收他們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這點東西,只要這些孩子們肯用功讀書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韶華哥哥是六歲那年,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早上,她正坐在爹爹的私塾里和一群小孩念書,無意看向窗外時,只見一雙黑溜溜的眼楮在窗外也正看向她,是個小男孩,他有些羞澀的又躲到了窗戶下,他的小腦袋時不時的在窗戶下面的邊緣忽上忽下的探頭探腦。
私塾里所有小孩都在齊聲背誦《詩經》里國風中的開篇《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輾轉反側,輾轉反側……」
背到這里小孩子們都忘了下面的內容,在重復了輾轉反側這句幾遍之後,便沒有了聲音,爹爹手握著戒尺臉拉的老長,看來這次大家都免不了要受到被戒尺打掌心的懲罰。
「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窗外的小男孩將整張臉都顯露了出來,有些怯怯的接完了後面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