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飛霜來到錦瑟住處。
「你要為我施針?」錦瑟雖眼盲,卻知飛霜對其成見很大,斷不會如此輕易的來醫治她。
飛霜卻只管打開行囊,一根根試著銀針,冷哼道︰「莫非你真想一輩子做個瞎子?自打你有記憶以來,你可見過誰,又記得誰的樣子?」
這話多少有些譏諷的意味,錦瑟憋紅了臉,卻也爭辯不得。
飛霜繼續道︰「若不是奉命行事,我才懶得為你拈針!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架子能勞煩我出手?等你眼楮好了,不就可以作為我們瀟灑莊的頭牌好好出去接客了?」
「奉命行事?接客?」錦瑟抬頭,這里,除了蘇莫寒也不會有人能命令得了飛霜。這是他的意思?她掙扎著站起來,「我不要!放我走!」
飛霜冷笑看著她,執針逼近,一手捏住她的脈門,笑道︰「你不要?你要走?你有資格這麼說嘛?若要走,現將你在瀟灑莊的賣身契給贖回去吧!」
她不給錦瑟更多掙扎的機會,袖子微抬,已將一枚晃晃的銀針刺入她的眉心處。隨即下手如風,在額角,顴骨多處大穴下針。如天靈百匯之處本是針灸中的大忌,不到萬不得已時,醫者都不會動此處的穴位。
可是飛霜不是常人。她師從大家,卻喜劍走偏鋒,在學習實踐中慢慢模索出了一套自己的下針手段,往往喜歡在大穴偏位處以銀針刺激,配以主管穴位,雙管齊下,竟效果奇佳。當然這期間偏離幾絲尺寸,下手輕重等等就是旁人學不來的了。
每逢大穴處,錦瑟總是輕哼一聲,畢竟人體對生死穴總是有自然的反應,飛霜並不以為意,繼續下針。
直到錦瑟臉色煞白,「噗」地吐出一口黑血來,她才住手。冷冷叫人進來收拾,卻取了一張方子,另外命人去煎煮。
錦瑟面色發寒,正所謂面由心生。看見她如斯模樣,飛霜甚是得意,欣賞了好一陣方點中她的昏睡穴,將一切收拾妥當,去向蘇莫寒報告。
蘇莫寒的書房里,桌上明晃晃的放著一張大紅的喜帖,在他一貫素樸的書房里甚是扎眼。他背手而立,斜眼看著這張喜帖,笑容玩味,似乎遇見什麼很值得高興的事。
飛霜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睿王府的喜帖,純金的睿字,薄如蟬翼,粘在喜帖正中。這麼薄的金箔,沒有上好的手藝根本生產不出來,在市面上也是一箔難求,也只有王室才用得起。
「怎麼樣了?」蘇莫寒仿佛才看見飛霜,抬頭問道,臉上還是一臉笑容。
看見他開心,飛霜也微笑起來,答道︰「正午之後,她醒來的時候就會重見光明!不過七日之後,我就不敢保證了。」
「嗯!」蘇莫寒將帖子拿在手上,笑道,「想不到今天竟是慕容寂遙大喜的日子,今天大婚,昨天卻還在青樓廝混,他本不是尋常的紈褲子弟,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高深莫測!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擺擺手,道︰「傲雪呢?她應該已經安排好慕容小王爺來接錦兒姑娘的事了吧!」
「我去喚她!」飛霜抿嘴。
傲雪昨晚已向她透露一些,要錦瑟復明不過是為了要應付慕容寂遙,她不過只是一顆棋子。方才替錦瑟施針時,飛霜已經冷不住故意的刺激她,她要讓那個女人知道,她從來市面都不是。蘇莫寒對她的所有客氣,所有特殊,不過是為了最後的利用!
飛霜嘴角含著笑,那張大紅的帖子也似乎真的讓一切變得喜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