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拐到樓下,隱隱地听到一陣吵架聲,听聲音是妹妹若雲和哥哥兩個人的。林若非有些奇怪,妹妹的脾氣一向溫和,很少發火和人吵架的。就算哥哥怎麼罵她,向來都不還口的。這一次是怎麼了?若雲怎麼會跟哥哥吵起來?
林若非皺著眉頭緊跑幾步,爬上了有些狹窄的樓道,到了二樓家門口,剛推開有點破舊的房門,就看到哥哥林嘉良居然揚起巴掌打了妹妹一下。
「哥,你瘋了你!」林若非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推開哥哥,一把將妹妹若雲擁在懷里。嬌小的若雲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很倔強地直視哥哥憤怒的眼神,仿佛在告訴他,你接著打呀,你打死我也不服你!
「哥,若雲就算有什麼不對,也不能打呀,爸媽活著時也沒挨過打呢,你竟然下得了手!」林若非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自己的哥哥,她真的敢拿菜刀砍了他那雙只會賭博和打人的手。
「長兄如父,她做了錯事,我就有權教訓她。」林嘉良一邊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邊振振有辭地吆喝著。「還有你,若非,你一個女孩子家,放學了整天往外跑,三更半夜才回家,也不給我做飯洗衣服,你是不是也想讓我教訓你呀!」
「哥,我不往外跑我們吃什麼?我和若雲的學費誰給掏?你還是不是我哥,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好好,我不說,給我錢,我要出去辦事去!」
「昨天不是給你四百了嗎?你怎麼還要?你就不能省著點花?我這沒錢了,你要花錢自己想辦法掙去!」林若非下意識地護住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手提包。
林嘉良不耐煩地皺皺眉,點上一根煙,一張臉陰沉地望向林若非,只見林若非一手擁住妹妹若雲,一手護住手提包。正想往房間里走,沒想到,林嘉良卻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過林若非的手袋,然後飛奔而去。林若非驚愕地呆立在那里,也忘了哭泣的若雲。直到若雲停止了哭泣,拉著若非的手搖晃著,若非才緩過神兒,慢慢地挪到床邊,頹廢地坐下來。若雲一步不離地跟著若非,依然小聲嗚咽著。
若非疲憊不堪卻仍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安慰若雲,並陪著若雲躺在床上,若非摟著終于不再哭泣的若雲,一邊望著床前擺放的父母的遺像,一邊在心底哭喊道︰爸爸媽媽,你們怎麼狠心扔下我不管?原來那個懂事、處處呵護我們的哥哥也不見了,三天兩頭找我要錢,不給就搶。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
若非為睡著了的若雲蓋了蓋被子,幫她理了理有點散亂的劉海兒,想著一直都非常乖巧的若雲,無緣無故地被整天吃喝玩樂和不停地要錢花的哥哥打了巴掌,便有些隱隱作痛。她真的想不明白,那個從小呵護她們姐妹倆、事事以她們姐妹倆為中心的哥哥怎麼會在短短的三年內,變得如此不可思議。難道,坎坷和苦難真的就能輕易地改變一個人嗎?可是,就算怎麼變化,親情也不應該變得如此脆弱如此令人難以承受呀?林若非輕輕地嘆息著離開臥室,來到外屋窗前,望向窗外有些陰沉的夜空,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