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如來佛 第三章

作者 ︰ 花襲

看著電腦螢幕上放大的大頭照,她那雙鳳眼如會攝人魂魄般令他震撼。這女生天生長了一張冷然的臉。

李泠泠——她的名字,跟她的人還真是搭啊,如果不小心少看「兩點」,李泠泠當場成了「李冷冷」,更貼切。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體重五十公斤,就讀一年八班。

知道班級就好找人了,狄亞衡繼續看著資料,家庭狀況他沒興趣,倒是上學期級任導師寫的評語引起他注意——

太過孤僻,需加強同儕關系。

寡言,跟同學師長的溝通能力需更圓融。

導師對李泠泠的評語讓狄亞衡打趣的挑高一邊眉。

看來李泠泠是個滿值得研究的人物,當天她識破他性格缺失時,一點都不感到震驚且異常冷靜,實在不簡單,他還發現,李泠泠的學業成績非常優秀,尤其數理方面的表現更是突出,她的入學考試成績排行全校第三,看來腦袋里有東西。

狄亞衡用指月復蹭了蹭下顎,心中對李泠泠燃起了興趣。

這學妹有別于一般女生,值得好好玩味一番。

狄亞衡的腦筋動得很快,想到學生會的指導老師徐主任提過,要他們幾位干部舉薦成績優良的新生進到學生會研習。

如果他舉薦李泠泠,將個性孤僻不合群的她拉進學生會這個團體性很強的組織中,不曉得她會有何反應?

這方法一舉兩得,他還可以就近監視李泠泠,瞧瞧她究竟意欲為何。

「李泠泠,導師叫你這堂下課後到辦公室找她。」班長對李泠泠轉達班導師的吩咐。

李泠泠柳眉略皺,心頭迅速閃過兩個字——麻煩。

她輕頷首算是回應,班長也已經習慣班上這位怪同學的冷淡,見怪不怪的轉身離開。

待在八班最大的缺點就是有個對學生充滿熱情的年輕班導師,這對性格冷淡的她來說是種困擾,因為班導師總是想將她這一點都不青春洋溢的高一新生「導回正途」。

導師不時的輔導她,要她多跟同學接觸,個性要開朗一點,不要那麼陰沉,才不會導致許多同學不敢接近她。

可她覺得不接近她很好啊,她本來就不太喜歡和他人接觸,真不懂老師為什麼要強迫學生去做他們不喜歡的事呢?

上完五十分鐘的數學課,李泠泠認命的來到班導師辦公室。

「泠泠,來,老師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八班的班導師是個剛結束實習的菜鳥女老師,個頭很嬌小的她握住李泠泠的雙手,興奮的上下搖晃。

但班導師的開心沒有影響到李泠泠,她依舊淡漠著一張臉。

「早上負責指導學生會的徐主任告訴我,學生會會長狄亞衡舉薦你進入學生會研習,這可是個天大的好機會。」一旦向來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關我事的李泠泠進入學生會,肯定能在「合群」及「跟同儕溝通」方面有所進步。

狄亞衡這名字如道巨雷打得李泠泠瞬間頭昏眼花,頭上仿佛有一堆星星在轉圈。

是他舉薦她的?

李泠泠听到這消息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跟狄亞衡非親非故,若不是上回那次意外,他們兩個人八竿子都打不著邊。

狄亞衡此舉居心叵測,肯定跟她知道他的秘密有關,他分明想將她困在身邊就近監視。

「老師,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拒絕。」

「什麼?」

班導師還沉浸在歡喜的氛圍中,李泠泠卻突然給了她一刀,讓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為什麼拒絕?機會難得……」班導師不可置信的用手捂著胸口,仍想說服李泠泠答應。

只是李泠泠哪是那麼容易被動搖心意的人,她說NO就是NO,毫無轉圜的余地。

「我願意把這‘大好機會’讓給其他同學,我對學生會一點興趣都沒有。」她輕點下頭,轉身就走。

要她進去研習,門都沒有,她可不想被那個超討厭女人的狄亞衡呼來喚去。

就在李泠泠拒絕的隔日,午休結束的鐘聲剛響起,一年八班便發生了件驚天動地的事——

學生會會長狄亞衡親自找上門,指名要找班上的大怪人李泠泠。

新生很少有機會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學生會會長本人,有女同學甚至興奮到快昏倒了。

「李泠泠,學生會會長找你……」幫狄亞衡代為傳達的女學生開心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李泠泠冷著一張臉踏出教室。他是故意的,因為他那看似溫文的黑眸顯露出他耍弄她的好心情。

狄亞衡走近她,故意傾身靠近她的耳畔,壓低聲音說︰「我們是在這兒談呢,還是到隱密的地方?」

他這姿態很容易引起他人誤會……

不,是已經引起他人的誤會。

李泠泠斜眼迅速掃過教室跟走廊一圈,果然,大家注目的焦點都在他們兩人身上。

想必此時大家一定暗自困惑著,為何全校的偶像狄亞衡會到教室找她,還態度如此親昵?

看來她的拒絕惹惱了他,他選擇親自上門來報復她。

「到隱密的地方。」李泠泠咬牙切齒的回道。

「聰明的選擇。」狄亞衡低笑。

「到學生會辦公室吧,那里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也不會有那麼多雙眼盯著我們。」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狄亞衡伴隨著李泠泠離開教室。

頃刻間,八卦似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

「你是故意的!」

在學生會辦公室里,李泠泠險些沒氣質的拍桌了。

她個性偏冷,向來奉行低調過日,能不跟人打交道就盡量不要,如此一來,就可避免自己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沒想到,狄亞衡此舉害她前功盡棄。

這下子她要低調簡直是痴人說夢。

狄亞衡以優雅的姿態坐在他的椅子上,笑得很溫和、無害的樣子。

「對,我是故意的。」

為什麼他可以用天使般祥和溫柔的神情說出那麼機車的話呢?

「你拒絕了我。」

他很少被拒絕,非常的不習慣。

但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在李泠泠面前栽了兩次跟頭。

「對,因為我不想進學生會。」她承認很多人把進學生會當成夢想跟目標,但她不是,她只想安靜的在衛凡度過三年。

「大家都希望得到我的舉薦。」

「並不包括我。」

狄亞衡雙手擱在桌上,十指指尖搭成塔狀。

「你真的挺特別的。」他突然笑了起來。

李泠泠瞪他的樣子好似他瘋了。

「我可不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她先聲明,免得他又往自己臉上貼金。

頭一回遇到一個對他的容貌完全不為所動,甚至有些厭惡的女生,狄亞衡覺得有趣極了。

「你勢必得進學生會,拒絕不得。」

「為什麼?」

「你那麼聰明,應該早猜著了。」

「你想就近監視我。」以防她說出他的秘密。

「一開始的原意是這樣沒錯,不過現在不同了。」狄亞衡的神情莫測高深。

李泠泠大感不妙,她陡地有一種感覺,自己惹到瘟神了,恐怕怎麼甩都甩不掉。

「我覺得你這人挺有趣的,跟我認知中的女生差異頗大,我想要把你留在身邊‘研究’看看。」

研究她?李泠泠險些月兌口說出「變態」兩字。

她努力冷靜以對。「相信我,我一點都不好玩。」

「你說的不算,我得親自試試才知道好不好玩。」

「我是人,不是玩具,不是你說玩就能玩的。」向來情緒不太有起伏的李泠泠在遇到性格扭曲的狄亞衡之後,也不免有抓狂的傾向。

「不過是個譬喻而已,別太在意。」

狄亞衡越逗她越覺得歡喜,瞧李泠泠現在的模樣,向來冷漠的雙眸不但燃起火花,還多了些人氣。

李泠泠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別太激動,否則就中了對方的計。

見她越生氣他就越開心……真是個變態!

不行,她得鎮定下來,狄亞衡把她搞得都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你要我發毒誓也行,我保證不將你那扭曲的人格說出去,你無須將我就近弄到學生會監視我。」

「我說過,監視你已經不再是主要原因。」

狄亞衡不得不佩服李泠泠在被他挑釁之後能迅速恢復冷靜,並試著跟他談條件。

「若我不願,你也不能強迫我。」

說穿了,進不進學生會的選擇權在她,不是他說了算。

「也對。」狄亞衡涼涼的說了句。

他可是有備而來,沒有再輸給她的道理。說他小氣他承認,上一回小輸她,害他著實嘔了好幾天。

「如果你不進學生會的話,我在你踏出這里後就會散播謠言,說我對你極為欣賞,積極的想追求你,無奈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拒絕……」

說到這就行了,狄亞衡滿意的頓住了話,看著李泠泠的臉色變得鐵青。

全校女生仰慕的偶像竟然被她拒絕……後果可想而知,接下來她將成為全校茶余飯後八卦的主角,而且仰慕他的女同學絕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她不是怕在路上被人堵,而是她的低調跟安靜生活將會徹底離她遠去。

「你這是威脅。」

「對,我是。」狄亞衡大方的承認,可俊臉笑得像無害的可愛小貓。

是誰說他是天使的?李泠泠好想把那個人揪出來,說他眼楮瞎了。

天使會威脅別人嗎?會。

天使會使壞之後還笑得很開心嗎?會。

天使會故意散布謠言,還把自己當誘餌,不惜達到目的嗎?會。

但這絕對不是真正的天使會做的事,狄亞衡是假面天使。

在那雙潔白的羽翼掩蓋下,左胸所跳動著的——

一定是顆黑色的心髒。

聰明人都明白,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

李泠泠自認不笨,只是難免有點怨,怨自己不得不跳入狄亞衡所設定的圈套——她最後還是接受狄亞衡的舉薦,進到學生會,這樣總好過她跟狄亞衡的八卦流言滿天飛,從此不得安寧。

唉,自從遇到狄亞衡後,她的生活再也沒有以往的平靜,尤其進入學生會後,她孤僻的性格很難適應團體活動,不出三天,她已然成為大家排擠的對象。

再加上狄亞衡總是有意無意在大家面前「展露」對她的關懷,惹得學生會里頭暗戀他的女生統統將怨恨的矛頭指向她。

因此她對狄亞衡的怨恨當然更深了……

「這一次跟北區大學共同承辦的座談會非常成功,謝謝你們,大家辛苦了。」狄亞衡環視大家一圈。「把這禮拜六晚上的時間空下來,我請大家吃飯。」

此話一公布,大伙開心的歡呼。

「會長,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燒烤店,我們到那里聚餐吧,我負責訂位。」副會長範薇琪舉手建議。

「好,那就麻煩你了,薇琪。」

雖然是在跟範薇琪說話,但狄亞衡的視線卻是落在會議桌最尾端的李泠泠身上。

算算時間,李泠泠進入學生會研習已經一個月了。

他一直暗中觀察她,看她做事情的態度跟能力,還有對他的反應。

還真是無動于衷啊!

其他一年級研習生看到他,女的會雙眼冒出愛心,男的則是露出崇拜的眼神,唯有她,宛如老僧,入定到最高境界。

這還真有損他衛凡偶像的威名。

看來上回戲弄她有點過頭了,惹得她在面對自己時總是寒著一張臉。

不過撇開她的冷淡不說,狄亞衡倒是很欣賞她的做事態度跟能力。

雖然一開始她是被逼迫不得不進入學生會,但她公私分明,一旦被交付事情,都會盡責的完成,比起其他學生會的女干部,還有同時間進來的研習新生都認真多了。

只是李泠泠在學生會里仍然堅持她孤僻的性格,跟其他干部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談跟聯系。

宛若孤鳥的她,人際關系分數近乎零分。

這麼少話且不愛八卦的女人……坦白講,狄亞衡還是第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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