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繪景「嘖」一聲，埋怨自己把不著邊際的閑聊扯跑題。
話如覆水，難收回。
他點敲出一支煙，遞給隋辨，點上火，然後點自己的煙。
一吸一吐，借機猶豫。
然後探問︰「合同上說清楚工資沒？」
隋辨早上到總公司報到的時候，人事部那幫胖娘們就抱出一大疊公司的這規定那束縛仍在新員工面前！
老長老長的合同最後面還不嫌嗦地用黑色簽字筆加上一行文字說明，員工簽合同時，已經同意公司所有的規定。
隋辨從頭頁翻到末尾，囫圇吞棗，算是過一遍。
里面第一條，讓他敏感︰保密工資。
他吸進一口煙，如是回答︰「三千。」
趙繪景多少有點激動︰隋辨毫不遮掩！
他倒希望對方不說實話，那接下來的話就不需要費心費力拿捏輕重。Fxn的底細，他了如指掌。
Fxn地產指派過來的原預算員昨天剛離職。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往這個火坑里跳，避重就輕，說︰「虧了點。」
要知道隋辨的同班同學們都還沒有工作的眉目呢，而他，捷足先登。得意使他循規蹈矩地計劃︰在Fxn混個一兩年，找機會升主管，五年內混個副經理吧，拿六、七千塊錢的工資，就忒滿意了。這有點類似，在周遭的紙醉金迷的強烈襯托下，白毛女的心願從撇開債主黃世仁，強烈追求跟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廝混，生一堆孩子，過上積極向上的男耕女織的苦生活，上升到異想天開奢望黃世仁糟蹋了她之後，不要拋棄她，讓她做個偏房或者二女乃啊什麼的，也給姓黃的有錢人生一男半女，過上墮落的富婆生活。
煙從鼻孔噴出。
隋辨擰滅煙頭，給趙繪景斟上酒，故作輕描淡寫地問︰「Pj那邊每個月能領多少？」
趙繪景右手的食指敲點桌面表示禮貌，回答︰「工資加賣樓盤的提成獎金，不少于五千五。加上加班費還能多幾百塊。」這是比較保守的說法。
兩個杯子在空中踫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天旋地轉！
隋辨心甘情願與Fxn集團簽的合同即刻變成了白毛女的父親在黃世仁威逼下，昏過去，被強按了手指模的賣身契。
在Fxn的工資三千，還是未扣保險的，不主張加班——這五個字的正解是加班也沒有加班費！不買公積金，要買也行，自己掏錢。最讓人生恨的是，違約方要支付與另一方一萬塊錢違約金。為了保護自尊心，他假裝恍然大悟，岔開話題︰「難怪！今早，連掃地的都不瞄我，原來是嫌我工資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