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小姐,你不買東西?」走了一陣子,納蘭玉曦只是隨意看看,並沒有購買的**。七哥終于忍不住問。人群中,納蘭玉曦顯得格外突特,格外孤獨,好似與這世界毫無關系。這讓七哥心里有些不舒服。
停住漫無目的的腳步,納蘭玉曦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和馬車,陌生得感到害怕。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將斗篷緊緊裹住自己。自己還能回去嗎?突然,她開始懷疑起來。不!我必須回去,我不要留在這里!她痛苦地閉上眼楮。
「怎麼了?」七哥驚問。她的臉色突然蒼白。
納蘭玉曦穩了穩心神,片刻,掙開眼,道︰「無妨。可能在屋里呆久了,一時不能適應外面的氣溫。」
「那麼,我們趕緊回去吧!」七哥道,準備令人將馬牽來。
回去?回哪里去?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歸依處?納蘭玉曦心中自嘲道。「既已出來,我們就要好好逛逛這臨州,以後我也可以說自己來過這異世古城。」她淡笑道。
有些話,七哥听不懂,但她不解釋,他也不問。只是看到她的心情突然變壞,心里有些擔心。「前面有玩雜耍的,納蘭小姐可要去瞧瞧?」見到遠處圍了一群人,他道。
七哥小心地將四周的人群分開,護著納蘭玉曦前行。那是幾個江湖賣藝的,像是一家四口,穿著破爛。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口里叼著一根長長的竹竿,竿子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靈巧地往上爬。雜技,在現代見得多,演員們即便栓了保險絲也不能保證完全無風險。
「各位看官咧,小女馬上就開始翻筋斗啦,若是諸位認為還算入眼就請賞幾個錢吧!」一個穿著藍色布衣的年輕女人對眾人團團抱拳作揖,聲音有些沙啞。緊接著,一名縴弱的、不足三歲的男童高舉著一個破爛盆子走向人們。立刻,原本不多的人群散了不少,留下的也有丟下一個銅錢的。活著,誰都不容易,何況在大街上看雜耍的幾乎都是窮人。
年輕女人微微嘆了口氣,抬起頭,高聲喊道︰「翠兒,加把勁兒,大家正等著看你的絕技呢!」一邊拿起破鑼「 」地敲起來。散去的人群又聚攏來。
竹竿頂端的女孩開始翻轉起來,單薄的身子在高空中有些搖搖欲墜,好像支撐不住。納蘭玉曦瞪大了眼,驚恐地拽著七哥的手臂。七哥遲疑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天啦!」有人驚叫起來。只見那女孩一時大意,手沒抓緊竹竿,身子急速落下。
「七哥!」納蘭玉曦的心驟然提起來。七哥蹙了蹙眉,腳尖一點,拔地而起,一伸手,將女孩接住,輕輕落在地上。
「翠兒!」首先是年輕女人撲了上去,那男人也丟下竹竿,對著七哥抱拳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在下一家沒齒難忘!」
七哥放開女孩,淡淡地道︰「舉手之勞!」
人群中爆發出陣陣掌聲。納蘭玉曦挽著七哥的胳膊,認真地道︰「七哥,謝謝你!」七哥疑惑地望著她。
一個個銅錢丟在地上,人群慢慢散去。大家知道,經過這場驚險,誰也沒心情繼續玩雜耍了。女人摟著女孩痛哭一陣,這才拖兒帶女對七哥「撲通」一跪,就要磕頭。
七哥忙躲開。殺人,他習慣;救人,倒是稀罕。
「這位大姐快起來!」納蘭玉曦最見不得人下跪,忙托住那女人。
「若非恩人援手,小女不知如何,大恩大德,將何補報?」女人流淚道
男人也感激無比︰「大俠的大恩,在下就是來世做牛做馬都無法報答啊!日後,只要大俠有所差遣,在下任您驅使,即便粉身碎骨也不敢推辭!」
七哥冷冷地道︰「不必!」言罷,拉著納蘭玉曦就走。
那一家子愣愣地望著七哥。「大俠!大俠!」男人喊道。
「七哥,他們好可憐!」納蘭玉曦頻頻回首。
「可憐?」七哥冷然道,「你再瞧瞧那邊,那個孤苦的老嫗,那個瘦骨嶙峋的孩子!」
順著七哥手指的方向,納蘭玉曦看到了即便是現代也能見到的街邊一幕。一個瞎眼的白發老嫗跪在地上,哀聲懇求著路人;一個穿著破爛單衣的孩子在風中哆嗦著,手里捧著要飯的爛碗……她手抖了抖,伸進懷里。
「天下可憐之人太多,納蘭小姐能救得了幾人?」七哥道。
「可是,我不能見死不救吧!」納蘭玉曦顫抖著聲音道。在現代的中國,那些在路邊要錢的,基本上都是受人控制或好吃懶做之人,當然也不能排除突遭變故的。但是,她知道,無論在何種年代,窮人,都經不起任何波浪。生病、上學、住房、養老,一直是困擾中國人的幾大難題。所以,在她和永浩哥有能力幫助別人後,他們成立了亞洲最大的基金組織,感召社會上的有識之士捐資百億從事社會救助。
「如果,能一死百了也好啊,就怕求生不能就是不得。」七哥沉聲道。
納蘭玉曦一愣,低聲道︰「七哥,雖然窮盡一生,我也不能救助天下窮苦人,但是,我只想盡心,否則,寢食難安。」
七哥輕嘆一聲,掏出一把銅錢遞給她。納蘭玉曦感激地笑笑,出門時自己帶的那些銀票著實是沒用處,還虧得七哥考慮周到。她想了想,對路邊賣埋頭的人說了幾句,那人詫異地點點頭,接過她手里的銅錢,推著饅頭走向那些乞者。
「老婆婆,這是饅頭,有些燙,你拿好!」在旁人驚訝的目光中,納蘭玉曦將一個饅頭包好,輕輕放在瞎眼老嫗手里。不待老嫗道謝,她又轉向一個個眼巴巴地瞅著那些饅頭的乞丐。
一個孩子剛剛接過饅頭,撒腿就跑。納蘭玉曦愣了愣。旁邊一個老頭兒嘆氣道︰「他有個老娘病了數日,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哎,這孩子可算孝順了!」
淚水在眼里打轉。納蘭玉曦吸吸鼻子,柔聲問︰「老人家可知他們住在哪里?」
老頭兒忙道︰「小姐多禮了。那孩子就住在城西角破廟里。」
饅頭散盡。納蘭玉曦看著狼吞虎咽的眾人,心里陣陣酸楚。
「現在,你可是要去破廟?」七哥問。
納蘭玉曦默默地點頭。明知有人無錢看醫而無動于衷,這于她是無法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