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休她們是被蕭灝找到的。當時她背著懿真艱難行走在山間,懿真又累又乏,竟歪在休休的背上睡著了,這樣更加重了休休的負荷。
當蕭灝發現她們,休休已經走不動了,幾縷發絲和著汗滴黏在額角,她望著他,唇角隱約泛出笑意。似乎有一股暖流漫過胸膛,蕭灝就有些動容,禁不住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長舒了一口氣。
懿真雖是醒了,回憶剛才驚魂的一幕,嘴里不停地嘟囔著。蕭灝對這個表妹深有愧意,下山的時候,自是小心攙扶。這一次走得順當,不久狩獵場遙遙在目。
按照行程,午後車隊整肅出發,這樣在天黑之前趕到江陵。早上那場意外攪亂了計劃,三皇子遲遲不見人影,搭好的行帳還未撤,車馬皆停駐在圍外。
懿真受了驚嚇,蔫蔫地躺在榻上,勉強喝了幾口粥,又睡下了。休休雖是余魂未定,卻也守在懿真身邊,看她睡得深沉,才放心地回自己的帳內收拾行囊。
還未進入帳內,卻听到輕微的腳踩衰草聲。抬眼看,蕭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蔣琛如影隨形跟在後面。兩人的神色十分從容,似真似幻地站在休休面前。休休並未垂首回避,只是冷淡地掃了他們一眼,就想徑自回帳內去。
「休休小姐。」
蕭巋叫住了她,仿佛心血來潮似的,說了一句甚為客套的話,「今日辛苦你了。」
「殿下玩夠了就好。」休休回敬道。
蕭巋驚訝地望定她,一縷笑意慢慢從唇角透出來,說道︰「委實把休休小姐惹惱了。只怪我想得不夠周全。幸虧只是虛驚一場,不然沈大人那邊不好交代。這樣吧,回去你就坐我的馬車,又舒服又暖和,可好?」
這樣漫不經心的話語,休休並不在意。她知道這個三皇子的性子本是忽冷忽熱慣了的,才認識幾天她已經領教了,自然不加理會便是。蕭巋見休休不語,便當是應了,轉身揚長而去。
三皇子一聲令下,營地開始拆帳撤蓬準備出發。休休提著自己的行囊出來,踫見蕭灝。蕭灝像是有意找她,笑著說︰「三哥讓你坐他的馬車,這樣就不寂寞了。回了江陵以後,有空我來找你。」
他想接過行囊幫著搬到馬車去,休休執意不肯,蕭灝只好罷手忙自己的去了。休休並不是故意拒絕他,而是壓根兒沒想坐蕭巋的車內。
「哼,皇子有什麼了不起。說風就是雨,想怎樣就怎樣,這次偏不听你的!嚇了我們半天,卻連半個道歉都沒有,我就看不慣這個。爹說過,咱們雖窮,窮得要有志氣!」
她打定主意,徑直往自己的馬車去了。馬車混在一列車隊中並不顯眼,但她還是很快地認出了它,一掀簾子,將行囊放上去,自己挫身而入。
回來的時候,車內放滿了雜物,回去便空了很多,只有錦被引枕等軟物凌亂地堆在角落。休休剛坐上去,錦被里突然一動,還未等她回過神來,一道寒光凜凜地橫在她頸脖上。
「不許出聲!」
休休萬萬沒想到車內藏著一個人,大半個魂兒飛了,閉住了眼。
里面的人就是楊堅。楊堅倒沒殺休休的意思,只在小聲警告道︰「姑娘,別叫喊,我不會傷害你。若是說出去,那就對不住了。」
休休眼還未睜,陡的,隨著一股涼風霍然而入,一人出現在她的身側。休休睜開眼,見是蕭巋。
蕭巋蹙眉望著她,十分不滿道︰「原來你在這兒。這位壯士是我的朋友,他要和我們一起回去。既然被你發現了,你就呆在這兒,替我好生伺候。記住,回去之後不許說出去,對你的義父更要保守秘密,如若走漏了一點風聲,休怪我不客氣!」
兩個年輕的男子對休休做著同樣的警告,休休不停地點頭答應。蕭巋這才放了心,與楊堅簡單地說了幾句,跳下馬車,回頭吩咐車隊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