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問天匆匆忙忙地吃過晚飯又來到隊部,按照石祥地的要求開始整理資料。鐵皮房經過太陽一天的烘烤簡直就是一個大蒸籠,里面的空氣都沸騰了。白天那一陣陣無方向規律的風也不知隱藏到哪兒去了,沒有對流,眷戀在房內的熱空氣失去了散熱能力,滿身的汗珠就像涌泉一樣直往外噴。如果尚問天知道需要付出昂貴的費用才能消費得起的桑拿浴就是這感覺的話,那他一定覺得在這鐵皮房里加班是一種多麼高貴的享受,而不是為自己的前途在拼搏。一切事物與大自然都是那麼協調,那麼驚人的相似。南方的熱空氣被北方的冷氣流驅趕到立秋這個臨界線時總要反撲過來鏖熱它十八天,將要被冷空氣消滅的蚊子也再做垂死掙扎,嘴巴像一台抽吸泵,張開血盆大口貪婪地吸食著人體里的血液。一會兒,尚問天的腿上和胳膊上起了很多疙瘩。如果說這桑拿浴還算得上是一種享受的話,那這蚊子的親吻可不是一種好滋味了。尚問天在心里罵道︰「這蚊子真不是東西,喝過你的血,還要給你注進一種奇癢無比的毒液。讓你給它做了貢獻,它不但不領你的情,不知道知恩圖報,還要狠狠地錐你一下。」這毒液讓尚問天瘙癢難忍,難以集中精力整理資料,只好一只手整理著資料,一只手在腿和胳膊上亂撓著。
尚問天正對那可惡的蚊子無可奈何的時候,石祥地進來了。他看到尚問天在身上亂抓亂撓時笑出了聲,笑完說︰「蚊子欺負你了?我這兒有法寶對付它。」他邊說邊拿出一根螺旋式的蚊香,把蚊香點著,用一個小鐵皮盤托起來,然後把它放到桌子下面。
香火綿延不斷,余煙繚繞,婀娜多姿,帶著它那淡淡的香味鑽進了尚問天的褲腿,鑽進了他的衣袖,鑽進了他的鼻孔,鑽進了他的心房,撩撥著他的肌膚,撩撥著他的神經,撩撥著他的心情。蚊香散發出的飄煙余香把可惡的蚊子趕得無影無蹤,一個個血盆大口從尚問天的身上消失了。尚問天心想這蚊子也喜歡賄賂啊!給點香味就不張牙舞爪了。他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地笑出來,他笑著說︰「這兒的蚊子也這麼厲害!」
「俗話說七月十五鋼鋼嘴,八月十五伸伸腿。」石祥地解釋說。
「這有啥道理呢?」
「現在正是蚊子繁殖下一代的時候,母蚊子吸食不了足夠的血就繁衍不了下一代,這也是蚊子生存的需要。」
「為了能生存下去就來喝人的血,太可惡了。」尚問天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