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問天看她們有些緊張,想緩和一下氣氛,多了解一些下面基層職工的情況,就把話題叉開了,「你們兩個都是上一次招工來的吧?」
「是的。」
「你們的父母都在油田工作嗎?」
「我們兩個都是油田職工之女,我爸爸在鑽井隊工作,現在已經退休了,我媽媽是家屬。」婁若紅說。
「你呢」尚問天看著王曼麗又問。
「我爸爸在采油隊,是工人,也快退休了,我媽媽也是家屬。」
「你們覺得在這兒工作怎麼樣?」
「像我們這些人又沒有本事考上大學,能有個工作干,有一碗飯吃就不錯了,還能怎麼樣呢。我們在這個社會上就像一棵小草,任風吹拂,只有順從,沒有抗爭,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也不少,不像你們,又有文憑又有能力,你們都是大樹,是社會的棟梁,我們都是社會的負擔。」婁若紅說罷嘆聲氣。
尚問天笑一笑,說︰「小草也有小草的作用,有小草的自豪,沒有小草,哪有遍地春色呢,正因為有遍地的小草,大地才不會被荒漠。」他用手輕輕地拍拍額頭,自言自語地說︰「有一首贊美小草的歌是怎麼唱的呢?」
婁若紅用手指著王曼麗說︰「她會唱,唱的可好啦。」
王曼麗臉一紅,用胳膊肘輕輕踫一下婁若紅,說︰「你胡說啥。」
「那有啥。」婁若紅說。
「會唱歌有什麼不好呢,現在歌星最受人崇拜了。」尚問天說。
婁若紅受到尚問天無意識的支持,說話也放開了,「就是,我想唱還不會唱呢,你唱一個唄。」
坐在牆邊一直沒有吭聲的楊衡偉也在一旁微笑著說︰「來一個,來一個。」他使勁鼓起掌,婁若紅和尚問天也跟著鼓掌,鼓勵她,「來一個,來一個。」
王曼麗用手往後捋一捋頭發,清清嗓子,止住面帶紅雲的微笑,輕輕地唱起來,「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從不寂寞,從不煩惱,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春風呀,春風,你把我吹綠,陽光呀,陽光,你把我照耀,河流呀,山川,你哺育了我,大地呀,母親,把我緊緊擁抱……」
歌聲在值班室環繞回蕩,他們三個不自覺地用手掌輕輕地打著拍子,也跟著輕輕地唱起來。值班室里嚴肅緊張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尚問天說︰「唱得挺好嘛,看來我們單位人才濟濟呀!」他止住微笑,又一本正經地說︰「其實,你們才是最重要的,正因為有你們在這兒堅守著崗位,我們才能把這工業的血液輸送到祖國各地,孤燈難驅夜間的黑暗,正因為有像你們這樣的千千萬萬個普通的生命在燃燒發光,才照亮了祖國大地。」他輕輕嘆一聲又說︰「其實,我和你們一樣,我們都是一個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