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彩鳳和她的偷油隊伍跑到村莊頭時才敢停下來喘一口氣,錢彩鳳喘著粗氣往後看看,後面已悄然無聲,再沒有人追趕她們,這時候她精神才有些放松,「我的娘唉!」深深的一聲嘆息好像把她的魂喊回來了,她定下神看看站在她周圍的姐妹們,又恐懼地問道︰「老楊嫂呢?」
「我們只顧逃命了,誰還顧上看她呢。」有人答道。
夜幕下的丑角和英雄都已經退場,可悲劇還在繼續上演,死者的家屬發動了全村所有的青壯年沿河找到了死者的尸體。夜幕卸下來了,從東方露出朦朧朧的光亮,可迎接這光明升起的是攜帶著悲慘哭泣的凜冽寒風和漫天飛舞的雪花。一具白棺材擺在采油八廠的大門口,一幫穿白孝衣的男男女女圍著棺材哭天喊地,周圍一些幫腔助勢的村民和純粹為看熱鬧而圍觀的村民把廠大門口圍得水泄不通,早晨上班的職工被堵在大門里面出不去,下班的職工被堵在大門外面進不來。正常的工作秩序被打亂了,石祥地十萬火急地把趙四通和方潤河召集到一起,沒等他們兩個坐下來就急切地說︰「趙科長,你把昨天夜里的詳細情況說一說。」
趙四通臉色鐵青,說話斷斷續續,有氣無力,「我們昨天夜里把那一幫偷油的老娘們追趕到了河邊,她們都撲撲 過了河,河水太涼了,我恐怕大家感冒了,就沒有再過河追趕她們,我們還以為她們都過了河,也沒有仔細往河里看一看,就返回來了,誰知道她們當中有人沒有過去呢,要知道有人掉在河里,我們怎麼著也會把她救出來。」他嘆一聲又自責地說︰「廠長,這事都怨我,我沒有把工作做好,給廠里添了麻煩。」
「這事也不能怪你,你也沒有什麼錯。」石祥地輕描淡寫地說,「不過,就是她們再可恨,單拿在井口偷油這件事來說,也不該死罪,雖說不是我們直接把她害死的,但還是與我們有間接的關系,撇開法律不說,單從人道主義來講,我們也感覺過意不去,不管怎麼說,一條生命沒有了。」他輕輕地嘆一聲,顯得無比傷感,「唉!因為偷那一點油連命都搭上了,你們說值嗎?真是想不通。」
「還是窮呀!」方潤河感慨道。
石祥地很堅定地說︰「既然事出來了,我們也不要怕,你們兩個盡快和地方政府聯系,趕緊把這個事處理好,不能影響我們的正常生產。」然後他看著方潤河又說︰「老方,在處理這些事上您有經驗,您多辛苦辛苦。」
方潤河說︰「廠長,你放心,我和小趙會全力以赴地處理好這件事的,不過,為了表示重視起見,你是不是先給他們鄉里領導打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