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無痕逕自回到居室,又仔細想了步無凌的建議,終于心一橫,來到了聶屠神的住所,在門上敲了兩下,朗聲說道︰「步無痕求見聶先生。」
聶屠神打開門來,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隨即寧定,右手一伸,說道︰「請進。」
步無痕走近房內,說道︰「聶先生,我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聶屠神笑眯眯的對她斜目而睨,道︰「你怎麼還叫我聶先生?」步無痕道︰「不叫你聶先生那叫什麼?」聶屠神道︰「你爹爹已將你許婚為我,你說該叫我什麼?」
步無痕嘴唇一扁,卻不接口。
聶屠神道︰「步妹,我是誠心誠意想與你締結百年良緣,絕無他意。日後定然一心一意的待你,再無二心。」這幾句話說得語意極是誠懇,他最初向步成峰提親的時候乃是別有用心,但自從見到了步無痕後,被她的秀麗嬌美所吸引,此刻卻是真心想要娶她為妻了。
步無痕道︰「聶先生,成親之事,稍後再說。我此番前來,是希望你能幫我救一個人。」
聶屠神臉色一變,冷笑道︰「幫你救人?是救那個偷帶你下山的臭小子吧?那小子是你爹爹關的,你不去求你爹爹,竟然來找我救他!哼,虧你想得出來!」他知步無痕和葉跡風互懷情愫,此刻听步無痕說要去救葉跡風,不由得醋意大作。
步無痕道︰「你如想要我一心一意的跟著你,便需救他下山。否則,我絕不答應嫁你。」
聶屠神冷笑兩聲︰「你用婚事要挾我沒用,你爹爹已經擇定三日後行禮成親,你就是不嫁也得嫁。」
步無痕道︰「我如心有不甘,你即便強娶了我又有什麼意思了?」
聶屠神道︰「那咱們可以慢慢耗著,時日一久,終能教你回心轉意。總之,你要是找我做別的事,我還可以答允,但若說救那臭小子,那是絕無可能。」
步無痕心想︰「怎麼辦?還有什麼法子能說服他?」
聶屠神道︰「那小子身份低微,武功差勁,跟著他可有什麼好了?」
步無痕哼了一聲︰「跟了你又有什麼好了?」
聶屠神道︰「聶某家世清貴,地位顯赫,而你是天山掌門的女兒,與我正是良配。」步無痕冷語道︰「什麼地位顯赫?自吹自擂。」聶屠神道︰「看來你爹爹還沒跟你說過我是誰吧。」
步無痕道︰「我知道你叫聶屠神,听名字就不像是什麼好人,還‘屠神’?哼,口氣倒不小。」
聶屠神微微一笑,道︰「我問你,當今武林聲勢最大的門派是哪個?」
步無痕道︰「自然是少林、武當還有我們天山派了。」
聶屠神神情傲然︰「這三派雖然是公認的江湖大派,但跟我乾坤派比起來,聲望還猶為不及。」
步無痕問道︰「你是乾坤派的?」
聶屠神道︰「不錯,而且是派中地位最高的,本派掌門潭浩天見了我也需恭恭敬敬的叫聲大師兄。」
步無痕心道︰「乾坤派又有什麼了不起了?你就是皇上的親戚我也看不上。」
聶屠神又道︰「你的那個小相好,我不用手他都接不下我三招,像我這般武功,除了你爹爹之外,你可就再也沒見過吧?」
步無痕撇撇嘴︰「誰說沒見過,武功高過你的人,我見得多了。我在華山遇到過一位從琉球來的蓬萊前輩,你就未必能勝他。」
聶屠神道︰「蓬萊?從沒听說過,八成是江湖中不入流的角色。」步無痕道︰「那是你見識少,蓬萊前輩武功超然,華山派的裴掌門也接不下他的一招。」聶屠神道︰「裴兆清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打敗他有什麼稀奇了?」
步無痕想了想,又道︰「我在回天山的途中,被一個叫卓妖山的怪人追殺……」
聶屠神道︰「卓妖山是摩訶教的人,他們摩訶教的武功只能說是詭秘陰毒,要說多厲害也還談不上。」
步無痕道︰「那個卓妖山會種功夫叫‘化骨吸髓大法’,他吸人精血,被他殺死的人都成了干尸。」
聶屠神道︰「把人吸成干尸?荒謬!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功夫!那是卓妖山的拳勁剛猛,能破壞人體的奇經八脈,再加上拳中附有劇毒,滲入對手全身,才會使得被打中的人衰退萎竭而死,才不是什麼‘化骨吸髓大法’。」
步無痕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聶屠神得意洋洋的道︰「你說的這些人,其實都沒什麼了不起,比我差得遠了。」
步無痕道︰「既然你武功這麼厲害,又是大師兄,怎麼不是你來做乾坤派的掌門?」
聶屠神神色頓時一黯,啞口無言。
步無痕拍手大笑道︰「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打不過你的潭師弟,所以才沒當上掌門的吧,還自吹有多厲害呢,也不知道羞。」聶屠神被她說中,心中甚是惱怒,向她橫了一眼。
見對方無言以對,步無痕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人自負好勝,定是不甘心沒當上掌門。如果我拿武功秘笈來誘惑他,說不定他會答應幫我救人。是了,習武之人最想得到的,除了權勢就是武功。」又想起在爹爹書房里看到的那冊《破穹蒼》,心道︰「別的功夫估計他也看不上,那部《破穹蒼》是當年謝長空打敗無數高手所用的武功,他一定感興趣。」于是說道︰「聶先生,當年有位謝長空前輩曾經打敗過中原很多門派的掌門,你可知道他用的是什麼功夫?」
聶屠神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他的那門功夫叫做‘萬象歸元功’,你怎麼問起這個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門功夫的秘笈現在是在哪?」
「謝長空失蹤了二十年,八成是已經死了,那神功秘笈就不知道是落在誰的手里了。」
步無痕輕輕一笑,道︰「謝前輩確實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至于他的那本武功秘笈嗎……」她本想說自己知道在哪,可以拿來給他看,但突然靈機一動,道︰「卻是在我這里,你想不想看看?」
聶屠神滿臉不信︰「胡說八道,你怎麼可能會有謝長空的武功秘笈?」
步無痕道︰「是我在一座佛洞里發現的。」當下把回天山途中在佛洞里看到的謝長空之墓以及他在石壁上的刻字跟他說了。
聶屠神道︰「謝長空是死在了天山?」
步無痕點點頭,繼續說道︰「謝前輩的尸骸旁,留有一本武功秘笈,叫做《破穹蒼》,聶先生,不知道這個《破穹蒼》是不是就是那個‘萬象歸元功’的秘笈呢?」在山洞時,她只見到了刻字,並沒找到《破穹蒼》書冊,那書冊是她在步成峰的書房里見到的,當時看了幾眼後又放回了原處,而此刻她想到用這個秘笈來作餌,便騙聶屠神說自己已在山洞之時就已經拿到了。
聶屠神沉吟道︰「‘萬象歸元功’分為兩卷,破蒼穹是其中的一卷倒是沒錯。」
步無痕見他臉上的神情仍是半信半疑,便道︰「你如還不信,看我說幾句神功的口訣給你听听。」她在書房里翻看過《破穹蒼》,因而還能記起一些上面記載的口訣心法,便把記得的內容說了幾句。
「萬象歸元功」是天下武學至高無上的秘笈,聶屠神當然想要得到,他听步無痕念的那幾句口訣,確實是一些秘奧精深的武功練法和秘訣,不由得有些信了,于是說道︰「這麼說來,那神功秘笈果然是被你得去了?」
步無痕道︰「沒錯,正是在我這里,你如果想看的話,去幫我救人吧。」
聶屠神突然一躍而起,在她身上連點了幾處穴道,步無痕全身一軟,坐倒在地,她怒喝道︰「你干什麼?」
聶屠神將她抱起,平放在了床上,說道︰「先搜搜再說,看看神功秘笈是不是真的在你身上。」說著將手伸手到她懷中,仔細的模索起來。
步無痕又氣又羞,卻又無可奈何。
聶屠神模了一陣,見沒模到什麼武功秘笈,便又解開了她的穴道。
步無痕滿臉脹得通紅,一跺腳,拔足便欲往門外走去,可一想到救人之事,又停下步來。
聶屠神笑了笑︰「你已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模一模又有什麼要緊?」
步無痕怒氣難消,大聲道︰「你如再對我無禮,我便……」
聶屠神道︰「你便怎地?」
步無痕心想︰打又打不過他,倒也不能把他怎樣。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怎麼會把秘笈放在身上,早就被我藏起來了。」
聶屠神道︰「你把《破穹蒼》拿來給我瞧瞧,如果是真的,說不定我就去幫你救人。」
步無痕道︰「不成,給了你,你又反悔怎麼辦?你先救人,我才給你秘笈。」聶屠神道︰「和我討價還價?別忘了是你求于我,可不是我求你。」步無痕道︰「好,既然這樣,那就算了。」轉身朝屋外走去。
聶屠神道︰「等等。」他思忖道︰「如果去幫她救那個臭小子,必然會得罪步成峰。但如果得到了《破穹蒼》神功,那便能天下無敵,到時哪還用得著再和步成峰合作了?可萬一是她騙我怎麼辦?」仔細權益了一番,終于還是抗拒不過神功的誘惑,于是說道︰「我幫你救人也可以,但我只負責救他出來,其後的事一律不管。而你,還是要嫁給我,可別想著和那臭小子一齊跑了。如果我救了人,你不交書的話,哼,可就別怪我殺了那小子了。」
步無痕道︰「就這麼說定。」
兩人輕輕拍了三掌,以為約定。
步無痕道︰「明天我再來找你。」她之所以定在明天,是準備今夜再去步成峰的書房一趟,這回則是要去偷《破穹蒼》秘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