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腦海又在一遍遍重播我們在西藏的點點滴滴。
他笑了。
他沉默了。
他說香程你做的菜真好吃,回到A市一定要到我家去露一手,我要大宴賓客。
在珠峰大本營的那晚,我們在喝著酥油茶,忘記他講了個什麼笑話,我一口將茶噴出來大笑不止,他拿起紙巾幫我 臉,然後凝視著我,說香程你怎麼這麼傻呀,有一天我錢用完了把你賣了,你會不會還幫我數錢啊?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听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模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憶起倉央嘉措的這首詩,我隱秘不願示人的淚緩緩落下。
只為途中與你相見。看來我們前世就修來這點緣分,那就讓我們從此參商兩離,永不言愛。
我爸媽看著我一天天消瘦,又不肯去看醫生,嘀嘀咕咕擔憂猜測,兩人感情倒像好了一點。不管是喜羚還是文瑯,他們邀我出去被我一概以工作忙為由拒絕。其實是我不想見到和這個人有關系的任何人,而且我現在瘦成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見到未免讓人倒胃口。
就這樣迷迷糊糊又一個多月過去了。
沉諳說來就來了。
這個自戀的人,覺得大老遠他老人家來了,我們一幫人都得應酬他,說周末要去某度假村的團聚一個都不能少。我循例說我工作忙,他就說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如果我不去就是無情無義,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唉,真不該在那帖子里跟他宣揚兄弟這個概念,看來他中毒頗深啊。
我和喜羚乘文瑯的車過去,很怕他們看到我瘦成這樣會問我怎麼了,所以一見到他們我就故作興高采烈地讓他們恭喜我減肥成功,逼著他們沒有一個敢說我瘦的好丑。
仲晉和他的女伴據說一早來了,現在散步去了。
嗯嗯,忽然坦白起來了,為什麼之前一直作曖昧狀讓我對你抱有幻想?
兩人依偎著進來,仲晉看到我的樣子似乎略微訝異了一下,沒問什麼然後沉默地轉過了頭。
神奇的是這個女孩並不是那晚的保時捷女。這個是更柔美更精致,非常的小家碧玉,左一句右一句天真的「為什麼?」我听了總是很想回她說︰「喂小米,喂大米。」我一定是在妒忌呢,妒忌人家簡單純良而自己再心思若狐也觸模不透這男人的心。
吃飯時,文瑯坐我旁邊,看我沒怎麼吃,眼神復雜地一直幫我夾菜勸我吃多點,真是個老好人。
吃過飯,敘完舊,他們就提議玩我愛你VS不要臉的游戲。游戲規則如下︰
1,一桌人圍著坐,男女間隔,游戲只有兩個選擇,要不說「我愛你」或者是「不要臉。」
2,听到右邊的人對你說「我愛你」時,如果你想和平過渡,也說「我愛你」,就沿著逆時針方向向下一個人說「我愛你」傳遞。如果你不想那麼悶,也可以說「不要臉」,那麼要反個方向順時針向下一個人說。
本來和小家碧玉坐隔壁的,但游戲規則是必須男女間隔著坐,神差鬼使的變成我又和仲晉坐一起。
喜羚開的頭,溫情脈脈的籍著游戲向滿珈說了一句「我愛你。」空氣中氣氛忽然微妙地曖昧起來。一路開頭順利,沒有人犯錯。到沉諳的時候他忽然說不要臉,按照游戲規則,我必須向另一邊的仲晉說「不要臉」才沒犯規。我眼楮一踫到目光淡然看著我的仲晉,「不要臉」三個字卻是如梗在喉怎麼都說不出來,囁嚅良久,輕輕地吐出「我愛你。」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