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借口探視太後的病情,讓晚秋物叫人來用轎子送我進宮。
我隨便問了問太後的病情,便退到外面來向至母宮的大太監打探明妃的消息。
一切都不出所料,明妃一大早便被打入冷宮,罪名是欺君。
欺君,她的罪名是欺君。
我在返程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著欺君這個罪名定罪的依據是什麼。
我最後得出答案,就是沒有依據,只要那個君說是欺君,罪人便無條件接受。
「晚公公,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我去探望一下明妃。」
我一下了轎,便向晚秋物懇求起來。
「我想想辦法吧。」晚秋物承諾過後,便去想辦法了。
晚秋物對于我的請求,一般是不會拒絕的,但他的能力有限,有些事還是辦不到的,比如我上次就交待過,不要讓清妃知道我進宮給太後治病的事,那個清妃不但知道了,而且還在至母宮等著我呢。
「娘娘,你為什麼要去探望明妃?」我進屋後剛坐下,香菜兒就氣嘟嘟的問起來。
「她和清妃是一路人,毒著呢。」
香菜兒不等我回答,兀自不滿地說著。
「同病相憐。」這就是我給香菜兒的答案。
「哦!」香菜兒沒有多說,噘著嘴,拿起針線,到一邊做衣服去了。
「娘娘,皇上特旨,在給太後治病期間,你可以隨便在各處走動,但不能出皇宮。」
晚秋物這次沒有讓我失望,據他自己所說,他費了很多口舌,說動進福大總管,去向皇上給我討來的特旨。
「娘娘,這是令牌。」
晚秋物遞給我一面小小的,很精致的牌子。
「娘娘,這令牌等閑得不到的。」
晚秋物把令牌遞到我的手里,卻不松手,一雙三角眼輪起一條歪斜著的裂縫,嘴角向上翹著,得意的神色里滲透著媚-態,像討好,像炫耀,然而細看之下什麼都不像。
「公公辛苦。」
我知道晚秋物是想讓我感他的情,但我只不疼不癢地夸他一句,便往後扯牌子。
晚秋物有點不情願,不滿意地松開手。
「我們去看看明妃。」
我知道像晚秋物這樣的人,不能太給臉,否則以後每讓他做一件事,都會邀功請賞。
不知是我不冷不熱的態度起了作用,還是這個太監的態度有了轉變,接下來,晚秋物對我很客氣,攙我上轎,竟步行陪著。
皇山,也就是皇宮里的那座山的另一邊,有一排排破爛矮小的房子,每棟都被高高的牆圍著。
這些房屋不叫房子;而是叫宮,不過是冷宮。
明妃就是住在這樣的房子里。
我跟著晚秋物從那厚厚的,高高的圍牆上的一道口子里往里走。這道口子還有一個美名,叫冷宮的宮門。
那被稱做冷宮的房子也甚是可憐,被好幾堵牆包圍著。
我們通過三道口子,也就是過了三道宮門,才進得明妃所住的冷宮。
「石榴兒是幸運的。」
我過得那三道門,回過頭去瞧著一堵比一堵高的圍牆,暗自為石榴兒感到幸運,因為她所住的,也就是現在屬于我所有的那座冷宮的圍牆不算高,門也寬大,並且只有一道圍牆。
其實石榴兒的幸運是為了做苦力,洗馬桶方便,才不把她送到這種里三層,外三層有牆圍著的地方來的。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能得到洗馬桶的差事,也是至高無上的待遇,所以石榴兒是幸運的。
明妃肯定是不幸的,昨天還在帝王身前笑,今日卻在角落里哭。
我跨進屬于明妃的冷宮時,只見她蜷縮在屋角,把手抱在小月復間,埋著頭,嗚嗚地哭得正傷心。
「蕊妃娘娘。」
一個宮女,我記得很清楚的一個宮女,正沒心沒肝地坐在一邊玩著石子兒,竟不管哭得悲痛欲絕的明妃,看到我和晚秋物後,慌張地站起身來,眼楮里綻放出怯意,叫得一聲後,連忙把頭扭過一邊去,那雙腳挪得兩挪,卻未走動,站在那里,很不在地扭動著腰身。
這個宮女不別人,正是以前跟著石榴兒,有可能是出賣石榴兒的玉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