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卻是程曉湄先生的母親。原來,程曉湄先生這次接母親過來是想幫她看一處房子,這事不想讓程曉湄知道,便將母親安排進賓館。難怪他日日忙得腳不沾地。曾遠芳知道這個秘密後不覺感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程曉湄這些年吃盡委屈,卻仍得不到先生的百般呵護,不過是因為她和他母親之間隔著一條河。她不懂夫妻的相處之道有時候沒那麼多道理可講,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讓讓又何妨?但是所謂的原則,也是個人心中訂的標準,世上也沒有一個硬性的規定。
曾遠芳正猶豫是不是要向程曉湄如實交待,怎麼說才能夠幫這個聰明的女子渡此迷津?程曉湄是何等聰明之人,當晚就打來電話給曾遠芳問到底怎麼回事,曾遠芳起初搪塞說沒事,程曉湄听到里面話音不對,追問實情。見躲不過,再加上又不是像程曉湄心中所想的好個樣子,曾遠芳就如實以告了。
這個結果更令程曉湄難過,婆婆來了,老公居然不接家里來,安頓到外面的賓館里,這算什麼事?一整夜的心煩意亂,哪里有功夫去細想辛蕪艾之事?所以每個人都不要覺得自己的事是天下頭等,在你眼里天大的事,在別人那里也許不過是一件極小的事。特別是在職場之上,不要把自己覺得重要的事交給人家去考慮,自己盡力拼就是了。沒有人會像你自己一樣關心自己的前途命運。
辛蕪艾得到程曉湄的態度後,一時不知如何向對自己寄托厚望的菲兒交待。菲兒到底是職場里翻滾之人,听了一個大概就知道來龍去脈。「你的上司一定是不希望你借此機會太出風頭。」
「那麼我怎麼才能幫到你呢?我並不是想出風頭啊,個人的名利倒在其次,關鍵是怎麼可以幫到你。」辛蕪艾這是發自內心的話。「算了,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已很滿足,不想讓你太為難。」菲兒也是真心話。
這段時間她和蕪艾因煩惱成朋友,反而更加的了解。同時,她看到了辛蕪艾自己都不見得意識得到的一點——現在的辛蕪艾太顯眼了,不適合幫人,只適合自保。作為朋友,她不忍再給她增添新的麻煩。她相信自己的事是可以解決得了的,她家里還有一些從前二人相處時的鐵證,還有一個關鍵人物也願意幫她作證,她是比辛記者更有說服力的人,就是那個男人的女兒。當年她做過她的家庭教師,她們之間有一段情誼在,她也知道她心中落寞,對她父親有很深的不滿。她本無意利用人家微妙的父女關系去離間,但是那個男人先利用了自己的感情。職場如戰場,有來無往非禮也。
兩個女子就著一壺花果茶也可以喝到深夜不醉不歸。辛蕪艾覺得職場越往里走越往深走,越像是個江湖。那一晚,還有兩個女人也在一個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曾遠芳和程曉湄在任悠揚的講述咖啡館里,同樣喝茶聊天。任悠揚本來要打烊了,二人不走她也不好主動說走。二人在一個角落里坐著,低低地說著說,沒有邀請,她也不好上前進入她們的談話。這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盤上反而有一種被人排擠在外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