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導游咨詢過後,第三天,他們決定環廈門島旅行。喬治依然找了其他的事由走開,沒有隨同前來。二人騎著租來的雙人自行車,準備從廈門大學開始,游南普陀寺,白城,然後沿著環島路一路走去,直到國際會展中心,領略一下海島風情。
路上,喬治給周鵬打電話匯報,說是許小梅已經回北方了,何五月親自送她登的機。周鵬才完全放下心來,專心致志地和夏秋一同游覽。
二人到達南普陀時,已然游客如織。離大門還有一段距離,就聞到一陣陣香燭氣味,越近味道越濃。剛進大門,便听到一陣有急有緩,忽而高亢,忽而低沉的歌聲傳來。夏秋不由自主地順著聲音尋去,走到一間大殿,原來南普陀這天正在開講佛課,許多善男信女一起讀經書、唱歌。和尚唱念幾句,善男信女們隨後跟著唱念幾句,似乎在訴說著生活的艱辛、人生的不如意。
听著這歌聲,夏秋的面色由起初的平靜變得肅穆。
「你說那些和尚老師,在唱什麼?」周鵬看著教室里唱誦的和尚,問道,從和尚嘴里唱出來的歌,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夏秋搖頭輕嘆,「無從知曉。」可能在怨父母早逝,或者怨此生無妻兒,或者是在怨命運不公吧。夏秋想著。
「那些學生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到這里來學佛法?」
「可能是有些事只能天知、地知、自己知,不想、不能、不敢讓別人,乃至親人知道,所以就唱給、說給佛听,以求達到心靈的平衡和慰藉。」
「那學習時間長了之後,不也能成佛了?」
「其實每個人都是一尊佛,只是各自修煉的境界不同罷了。」夏秋神游感觸地回復道。
二人且說且行,看到前面有個上香的殿宇,拾級而上,夏秋上前請了一支香,雙膝跪在蒲團上,閉上眼楮,雙掌合十。周鵬見狀,也在她旁邊跪下去,模仿她的樣子。偷偷看著她虔誠的樣子,便想著,她是否也有什麼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
當夏秋從佛龕前起來時,周鵬也隨後起來,笑著問她,「求的什麼?」
夏秋淺淺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她剛才求得是佛祖保佑自己的父母雙親,能夠在天堂生活幸福;還求佛祖原諒她的不孝,自從離開北方,她一次也沒有回去拜祭過父母;求佛祖原諒她對父母的怨恨,雖然知道不應該,可是她還是怨恨;求佛祖給周鵬幸福。
「到底求得什麼?」見夏秋未回答,周鵬又追問。
夏秋笑著說,「干嗎這麼關心求什麼?求佛祖給你找個好媳婦!好不好?」似乎剛才的許願,讓她獲得了心靈的寧靜,一掃剛進寺廟時緊繃的小臉,居然也開起玩笑來。
周鵬熱烈的眼神看向她說,「我已經找到了。」
夏秋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得有些過火,便立即抿緊雙唇,裝作沒听見,後剪雙手,抬頭看著殿宇兩邊的塑像,听著殿宇內的解說員在解說著各塑像的名字、來歷、在天界主管著什麼,漫不經心地跟著人群走向另一扇門,邁過高高的門檻,眼楮看向前面那伙請紅絲帶的游客,听另一個旅游團的導游介紹說,這里請的紅絲帶很靈驗,把絲帶綁在樹枝上,把心願寫在絲帶上,就能夠實現人的願望。夏秋便也上前請了一條紅絲帶,和大師悄聲地說著什麼,上面請大師寫了字。在爬後山的過程中,將紅絲帶綁在了一個樹枝上,周鵬在夏秋不注意時,回去尋找那個絲帶,可是卻只是一條紅紅的絲帶,帶著清水的痕跡,看不到一個字。周鵬帶著疑惑的心情,追上了在前面等著他的夏秋。
後山青林翠竹,四時俱備,曉霧將歇,猿跳鳥鳴,清流見底。
夏秋發現周鵬追了上來,不安的情緒立即平靜下來。剛才只顧自己的游覽,等到發現周鵬不在身邊,她便不安地停在了原地,安慰著自己,周鵬一定會尋過來。但見他到身邊,眼圈兒又不由自主地有些泛紅,轉身又繼續向前走。
雖想急于知道答案,但又不敢貿然相問,便壓下了心中的疑問。于是追上在前面行走的夏秋,只是牽住她的手,心里說,「不管是什麼,從現在起,我決不會再松開你的手。」
二人從南普陀出來,又到了白城、環島路、國際會展中心等地,在游覽結束返回賓館的途中,突然下起了一陣驟雨,周鵬月兌下自己的衣服,兩個人一起頂著跑向了路邊的一個遮陽亭。不一會,亭里擠滿了人,人和人之間的距離非常緊,周鵬將夏秋靠向牆壁,自己擋在夏秋的前面,夏秋的心里,感覺又有了依靠。可是只幾分鐘,夏秋又忽然感覺到了非常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心會破碎。幸福對她而言,只是曇花一現,不對,永遠是彼岸花,生生相錯,永遠跌入詛咒的輪回。她的嘴唇變得蒼白和顫抖,「如果這是命運的安排,就讓我一個人承受吧,不要累及他人。更不要是周鵬。」
驟雨初歇,亭里的人四下里散開,周鵬想再次拉夏秋的手並肩而行,卻遭到了冷漠的拒絕。雖然他最終動用蠻力達到了目的,可是看著夏秋那張肅穆的臉,他也頓時失去了喜悅之情。
周鵬明顯的感覺到了夏秋情緒的變化,只是不知道原因。自從那次躲雨之後,夏秋又恢復了以前對他的疏淡和客氣。坐車、吃飯、到賓館,不主動說一句話,即便是周鵬的問話,她也能不回答就不回答,那樣子,要有多遙遠就有多遙遠。
他問過原因,問她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忽然變得不高興?但是夏秋只是冷淡、客氣地說,「nothing,沒有不高興。」
原以為兩人經過這三天的接觸,關系已經恢復如前,他的心被幸福 上了天空,誰知,卻原來只是他一廂情願。她還是她,那麼冷漠、那麼拒他于千里。
從廈門到江南的返程中,夏秋仍然如此,周鵬也變得冷冷的。喬治看著這兩個人,很納悶,不知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作者題外話︰下午還有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