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又隨意地在書案附近翻了一會兒,記錄下一些簡單的信息,就轉身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下樓了。
倪震宇是昨晚就趕上末班航班回來的,上午听聞噩耗,就飛速地趕過來。
此刻他坐在樓下的客廳,以家人的身份接待著那些因為听聞顏紅軍死訊,而趕來問候安慰的人,當然,對這些人來說,如果能探知顏氏接下來的走向更好。
大家正等得無聊,倪震宇的手下進來說顏寒天已經回來了。
倪震宇正要起身過去,轉眼就看到被眾星拱月一般、擁簇而下的唐浩然。
他微微一愣,這張臉有些面熟,一時卻也想不出在哪里見過。
陪同唐浩然的市刑警大隊副隊長趙明亮和倪震宇相熟,看到他迎上來,就說︰「這是上邊派來的專家唐浩然;這是死者的女婿倪震宇。」
倪震宇是從商海的爾虞我詐中滾過來的人,听到這樣的介紹,他立刻就敏銳地嗅出了異常氣息。
他殷勤地彎了彎筆挺的背,神色保持著恰如其分的悲痛和感激,伸出了手說︰「您好,辛苦您了!」
唐浩然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漂亮的唇線緊緊地抿著,也伸手和他握了握,說︰「例行公事而已,請您節哀!」
說完就點點頭,轉身往門外走去。
倪震宇跟在後邊送行,一邊低低地和趙明亮說了句什麼。
不過是片刻的時間,外邊大群的記者已經散去了。
想來警方取證已經完畢,警戒也都撤了,院內到處是前來幫忙辦喪事的人,忙忙碌碌、井然有序。
車庫門前素白的靈棚已經搭起。
悲涼的嗩吶聲淒然地嗚咽著。
顏紅軍已經被人抬到放在靈棚的水晶棺里,有人在小心地收拾著擁簇在他身邊的白色的鮮花。
顏青青奪過殯儀館的美容師手中的化妝器具——這該死的男人怎麼能那麼用力地在爸爸的臉上搓揉?
她氣惱地把靈棚內所有的外人都趕了出去,然後小心地給爸爸整理儀容。
她的淚水流得眼楮紅腫,眯成了一道縫,透出的目光充滿悲涼和悔恨——爸爸,你昨天把我支走,是不是就已經打算好這麼做了?
可是,我怎麼能原諒自己竟然沒有發現你的神色異常!
媽媽失蹤,現在你又走了,你讓我們以後怎麼活?
顏拉拉不知所措地跟在顏青青的身邊,幫她拿著化妝品。
她的眼楮也在不受控制般地不停的流淚,這讓她分外的不舒服。
顏寒天站在顏紅軍的另一邊,冷冷地盯著他,盯著這張他恨到極點的面孔。
就是他,害死了他的媽媽,讓她在淚水中憂郁而死。
可是,他怎麼能這麼懦弱呢?
在他準備了無數的後手,幾乎還沒有用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膽怯的自殺了,這讓他一時間無法承受。
這個偉岸得象山一樣的男人,他以為堅強的像鐵漢子的男人,竟然懦弱地選擇了死亡。
難道,他和周清韻竟然愛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
狗屁!
這恐怕是他的一廂情願吧,那女人現在不知道躲在哪里逍遙快活!
顏寒天無意中流露的充滿仇恨的目光,讓顏拉拉吃了一驚,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這種凶惡的目光,還是出現在這樣美的一張面孔上,她身上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
他不止是個壞哥哥——雖然目前他沒有什麼行為讓她恐懼;可是,他一定是個壞兒子——怎麼會有人這樣看著給予自己生命的人?
她忍不住在顏青青遞給她腮紅時,借機給她了個眼色。
然後顏拉拉弱弱地問︰「——哥哥,你怎麼那樣看著爸爸,你很——恨他嗎?」
顏青青驚訝地抬眼看著顏寒天。
顏寒天收了眼中鋒芒,接住了顏青青的目光,忿然說︰
「拉拉,是,我恨他,難道你不恨他嗎?
我真的很想揪住他的衣襟問問,他怎麼能這樣懦弱的死去!
媽媽不過是失蹤了,他不去尋找,就這樣放棄媽媽,放棄我們,這算什麼?
哪一天要是媽媽回來了,我們該怎麼交代?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讓我們情何以堪!」
好辯解,雖然翻不過來話里的彎兒,可是,顏拉拉能感受到,他身上沒有了那讓人恐懼的恨意。
顏青青听他說話,好不容易收住的淚水又開閘了。
她抽噎著低低地說︰「哥哥,以爸爸的為人,他真的不可能自殺,以前媽媽也失蹤過很久,他不是都有辦法找到她?為什麼這一次,他就不能等待著慢慢尋找呢?」
顏寒天訝然地愣了,他回過神,猛地轉身,撩開靈棚的帳幕,外邊等著吊唁的人早聚了很多。
看到顏寒天出來,那些人都停下了低低的交談,滿臉沉痛和同情地看著他。
他們都知道,顏紅軍的這個兒子可是絕對不好相處的人。
顏寒天目光冷冷地環視了一圈,很自然地落在陪著唐浩然的那群警員的方位。
倪震宇看到他目光中的興趣,立刻恭敬地近前給他介紹︰「大哥,這位是唐警官,省里特地派來勘察現場的。」
顏寒天審視著唐浩然的神色,冷淡疲憊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好,唐警官,家父的事怎麼說?」
唐浩然嘆口氣,同情地看著他神色間染上的僕僕風塵般的倦色,說︰「目前無法下定論,這是從貴府帶走的物證清單,請查收。」
顏寒天接過他手中的單子,垂眼一掃,長長的一串物品名,竟然還有——遺書,據他所知,爸爸的遺囑在顏拉拉出嫁前,就公證過了。
他揚了縴長的眉說︰「唐警官,這些天警局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和爸爸的律師或者我的律師面談,恕不遠送。」
唐浩然點點頭說︰「請你節哀,再見。」
他正要轉身,看到從靈棚里走出的顏拉拉,不過是半天不見,她那清波流轉的眉目,竟然腫成了一道線,微微眯著的眸子,依然淚水盈盈,神態更顯柔弱、我見猶憐。
就這樣走了,于情于理都顯得太薄情了,他無奈地轉向她,低頭看著她說︰「拉拉,世事本無常,請你節哀順便!」
顏拉拉訝然地瞪著他︰「你——你怎麼會在——我家?」
唐浩然和婉地說︰「我也很意外,這就是我來不及和你告別的原因,因為要及時地趕來,處理你父親身後遺留的一些問題。」
倪震宇終于想到了這個男子為什麼會有熟悉感了,他就是那天失禮地看著他的女人的那個男子,他們竟然熟稔到如此的地步了?
顏寒天也若有所思地看著唐浩然,他和她很熟嗎?他能看出唐浩然那刻意壓制的擔心和憐惜。
嗯,越來越熱鬧了不是嗎?他惡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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