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一見,心知要糟,低聲喝叱︰「立夏!」
果然,巴朗臉一沉︰「立夏姑娘,是在賄賂本將軍嗎?」
「呃?」立夏一呆。
不過是想他行個方便,幫忙通報一聲,怎麼就跟賄賂扯上關系了?
舒沫急忙捉了立夏的手,一邊陪了笑,含羞帶怯地道︰「她年紀小不懂事,還請巴將軍包涵。妾身因病,旬月未見王爺,十分渴念,還望將軍通報一聲。」懶
巴朗訝異地瞥她一眼,一本正經地道︰「王爺不在書房。」
舒沫一听,氣得差點暈過去。
不在也不早說!
害她說了這麼惡心的話!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火,裝著若無其事,面無表情地挺直了背。
立夏急急追問︰「敢問將軍,王爺現在何處?」
巴朗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舒沫淡淡地道︰「請問將軍,書房之外,可也是禁地?」
「王府禁令里,倒是沒有這一條。」巴朗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
「既是如此,」舒沫微微一笑︰「我便在這里等他。」
「小姐?」立夏失聲驚嚷。
若不是親耳听到,真不敢相信小姐會說出這種話?
巴朗也是始料不及,錯愕地瞪著她︰「這……」
「怎麼,」舒沫淺笑,笑意未達眼底︰「這也不合規定?」蟲
「王爺不知何時會回書房?」巴朗想了想,含蓄地道。
「無妨,」舒沫倒也不急︰「妾身有的是時間。」
巴朗一咬牙,低低地道︰「可王爺未必有時間。」
這于他已是極限,再多卻已是不能。
舒沫一笑︰「謝了~」
巴朗猶豫一下,一聲不吭地轉身走到書房外,鐵塔似地站著。
「小姐~」立夏十分忐忑︰「舅佬爺惹了什麼禍事了?」
逼得小姐如此卑躬屈膝,伏低做小?
舒沫不答,笑了笑道︰「這一站,最少數個小時。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
一點苦頭不吃,只認個錯就抵銷了謀反之罪,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只怕,夏候燁先入為主,就算她站上幾天幾晚,也不肯見她。
「我站一站倒沒什麼。」立夏頗為憂慮地看一眼舒沫︰「倒是小姐,膝傷才好沒多久,站這麼久,吃得消嗎?」
舒沫低笑︰「那也算是傷?」
「怎麼不算?」立夏正色道︰「小姐在床上可足足躺了半個月呢!」
「得,」舒沫搖頭︰「你說是就是吧。」
「你說,」立夏輕聲問︰「王爺去了哪里?」
可惡的巴朗,她們又不是外人,王爺的行蹤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機密,竟然瞞得密不透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舒沫神色輕松,並無半點不滿。
立夏驚訝地嚷出來︰「你是說,王爺就在書房里,卻不肯出來見小姐?」
舒沫一笑︰「要不然,巴將軍為何守在這里,又堅決不肯透露王爺的行蹤?」
性格太過方正,未必不是好事。起碼,他不會巧言令色,更不會滿口謊言。
立夏沉默。
幕色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抄手游廊里的燈籠,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起風了。
巴朗有些擔心,轉頭往這邊看過來,見兩抹縴細的身影,依舊倔強地挺立在院外,不自覺地皺起了濃眉。
「小姐,」立夏輕聲道︰「好象要下雨了,咱們改日再來吧?」
舒沫望著遠處窗紙上那道隱隱綽綽的挺拔身姿,笑而不語。
走?那之前的幾個鐘頭,豈非都白費了?
「可~」立夏憂心沖沖地抬頭看了看天,嘆了口氣,蹲下去在她小腿肚上輕輕按揉。
「起來~」舒沫低叱。
立夏執拗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雖沒有大的作用,總能舒服些。」
「你見過誰請罪,是這樣的?」舒沫咬了牙,輕聲道。
立夏無奈,只好站了起來。
風勢越來越猛,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不知何處,傳來老舊的窗戶發出的咯吱聲。
大風呼呼地刮過臉,偶爾還伴著幾聲沉悶的雷鳴。
忽然,「嘩啦」一聲,天好象破了個大洞,雨水嘩嘩地傾下來,強勁地拍打著窗戶,輕悠飄忽的咯吱聲,一轉變為暴烈的 當之聲。
夏候燁皺眉,放下手中案卷,轉頭望一眼窗外。
恰在此時,天邊一道閃電掠過,微暗的院子里一瞬間現出一陣亮光,如張牙舞爪的怪獸,無情的吞噬掉兩抹倩影,很快又沉入黑暗當中。
緊接著是「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炸雷劈下來,震得地動山搖。
「巴朗!」夏候燁沉聲道。
「末將在!」
「讓她進來。」
「是!」巴朗領命,迅速地沒入雨中。
閃電來襲,立夏立刻伸手握住了舒沫︰「不要怕~」
「我不怕~」舒沫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賊老天,連你也來欺侮我?哪天打雷不是打,偏要選她露天站在院子里等抽的時候劈下來!
立夏沒再吭聲,只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舒姨娘~」高大的身影迅速而無聲地靠近,大聲道︰「王爺有請。」
舒沫悄然松了口氣,盈盈向他施了一禮︰「有勞巴將軍了。」說罷,提起濕透的裙擺,朝書房走去。
立夏意欲緊隨其後,巴朗忽地將手一攔︰「請留步。」
「我跟小姐一起來的~」立夏急了,低聲央求。
「抱歉,」巴朗搖頭︰「王爺吩咐,只許舒姨娘一人進去。」
「你!」立夏氣得直跺腳,偏又無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