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回了房,換上夏候燁早讓人準備好的正式的朝服。
深藍色的繡著富貴牡丹的織金緞子褙子,孔雀藍的八幅襦裙,品藍的緞繡鳳頭厚底女鞋,鞋頭上綴著兩顆珠圓玉潤的明珠。
坦白說,這個顏色穿在十六歲的少女身上,未免過份沉悶和老氣。懶
綠柳就想在頭飾上動些腦筋,使她看上去鮮亮些,奪目些,免得被別人比下去。
左挑右揀了換了好幾套頭面,也沒拿定主意,夏候燁已派了人來催請。
「讓她們再等片刻,娘娘還沒梳好妝呢~」綠柳揚起聲音吩咐。
「得,」舒沫不耐煩地站起來,掀了簾子出去︰「只是吃頓飯,用不著這麼麻煩。」
出門上轎,直達二門外,換了馬車,朝皇宮駛去。
夏候燁顯然已恢復了冷靜,神色如常。
舒沫卻記著之前的仇,崩著臉一聲不吭。
「太子性格外柔內剛,是個很謙和謹慎的人。」臨近宮門,夏候燁忽然開了口,聲音低沉平緩︰「太子妃娘家無甚勢力,見識淺薄。因此,他們應該都不會刁難你。」
頓了頓,見舒沫面無表情,只好道︰「進了宮,即使心里再別扭,也得給本王裝出笑臉來,不能讓西涼人看了笑話,明白嗎?」
舒沫揚起臉,皮笑肉不笑地沖他 了 牙︰「大爺,笑容還滿意不?」蟲
夏候燁看她一眼,淡淡地道︰「太假,無需刻意,象平常一樣就行了。」
舒沫立刻沉下臉,將頭扭到另一邊。
夏候燁皺起眉︰「這不是耍性子的時候。」
「是你說要象平常一樣~」舒沫頭也不回,冷聲頂撞︰「我只是謹遵王命而已。」
夏候燁還欲再說,馬車已駛到宮門,侍衛過來例行檢查,遂閉了嘴。
兩人下了馬車,換了宮中軟轎,過文華,乾清等殿,穿過御花園,一路經過無數門廊,終于低達太子的東宮。
在宮門下了轎,早有宮中女官等在此地,將兩人引到宴會地點︰景陽宮。
太子夏候璽和太子妃顏若雪已聞訊,雙雙在宮門口迎接。
見了夏候燁,急步上前,恭身行禮︰「七皇叔,小嬸。」
冷不丁被一個長自己幾歲的男人喚小嬸,舒沫神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嗯~」夏候燁輕應一聲,攜了舒沫徑直往里走︰「本王來晚了?」
「不晚,不晚~」夏候璽忙道︰「時間剛剛好~」
舒沫偷偷覷一眼太子妃,見她低眉斂目,微微躬著身子,邁著碎步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神色間竟比自己還緊張,不覺有些同情。
太子生母早逝,又出身低微,在婚事上自然沒什麼人認真為他打算。
顏若雪的生父,據說只是個四品的太僕寺少卿。太子繼位後,提到了正三品的太僕寺卿。
太子還是皇子時,飽受冷落和排擠,如今突然立為太子,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忌恨。
兩個人娘家又都勢單力薄,無可倚仗,小夫妻行起事來,難免謹小慎微,步步為營。
太子走了幾步,許是察覺到太子妃的緊張,特地放慢了腳步,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七皇叔只是性子冷厲,人卻不壞。」
顏若雪得到夫君的安慰,仰起臉來,羞澀一笑。
舒沫看在眼里,心中一曖,忽然有些羨慕這對在困境中相互扶持的小夫妻。
「看什麼,還不回禮?」忽地背上被人輕推一把。
舒沫驀然回神,這才發現夏候熠正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他的身邊,站著個堪稱絕色的少婦,膚若凝脂,長睫如扇,更襯得目似寒星。
一身碧色的宮裝紗裙,雲鬢高挽,鬢上只插了根碧玉的簪子,卻是清麗非常。
腰肢縴細,身姿如弱柳扶風,眼波流轉之間,艷光四射,瞬間照亮了屋中的每個角落。
跟她一比,舒沫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身正式而累贅的朝服,滿頭金光閃閃的點翠頭面,顯得可笑之極。
「這是內子,沈素心。」見舒沫目不轉楮地盯著沈素心,夏候熠神色有些局促︰「素心,這位就是睿王府的慧妃娘娘~」
沈素心美目流盼,在舒沫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櫻唇含笑︰「早就听說了慧妃娘娘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秀外慧中,名不虛傳~」
舒沫臉上微微一紅︰「世子妃天仙之姿,真真讓人驚艷~」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儼然是畫中走出的一對璧人,讓人羨慕不已。
「客人還等著呢~」夏候燁略有不耐地道︰「吹捧的話留著以後再說也不遲,先入席吧~」
「七皇叔,請~」太子忙上前,引著夏候燁入了正堂。
舒沫拿眼一掃,見大廳正中擺了一張長案。
廳下以中軸為界,左邊一排是男賓,右邊一排是女賓。
男賓那一排,下首第一個不是別人,赫然就是西涼的鷹將軍——赫連俊馳。
他早就看到舒沫,這時見舒沫看過來,利若鷹隼的眸子里,浮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淺笑,沖她輕輕揚了揚眉。
舒沫在那日見到崔老三起,就有了心理準備,這時在宮里看到他,自然不會吃驚。
她神情自若地沖他輕輕頜了下首,很自覺地落了二步,轉身隨著沈素心往右邊走。
不料,夏候燁竟似腦後長了眼楮,忽地一伸手,扣住了她的腕︰「急什麼,還未與西涼特使,赫連將軍打招呼呢~」
赫連俊馳見狀,微笑著站了起來,遙遙抱拳為禮︰「睿王,別來無恙?」
PS︰哈哈,好戲要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