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一進門,銀瓶的茶還沒來得及送上來,許媽已經迫不及待地交給她一個箱子︰「這是二牛送過來的~」
綠柳饒上前打開一瞧,興奮得兩眼放光,模模這個,再把那個拿起來比劃一下︰「好漂亮的化妝鏡,小姐,給我一個吧!」懶
「別瞧了啥好東西都想往自個懷里揣~」立夏看不過眼,訓了她一句︰「壞了規矩,也帶壞了別人!」
「喲,」當著銀瓶的面,綠柳的臉上掛不住,反唇相譏︰「小姐都沒說話呢,你倒先訓上了.大就不知,這是哪個高門大戶里的規矩?」
立夏又羞又急,漲紅了臉道︰「你貪小姐的東西,還有理了?」
「誰貪了?」綠柳不高興了,提高了聲音嚷︰「這不是在找小姐討嗎?再說了,不過是自個作坊里出的鏡子,又不是啥稀罕玩意,至于嗎?」
「你知道什麼?」立夏也惱了︰「這些鏡子都是造了冊要送人的!拿走一個,讓小姐怎麼辦?」
「行了~」舒沫撫著突突亂跳的額,只覺一個頭,兩個大︰「一人少說一句,東西收起來,誰也不給,成了吧?」
道具送來了,男主角卻離場了,這戲讓她還怎麼唱?
「這下,你滿意了?」綠柳悻悻地將化妝鏡扔回箱子,扭身掀了簾子怒沖沖地出去了。大
許媽嘆了口氣,把箱子蓋上,跟立夏兩個合力把箱子抬到里間收好。蟲
「王爺去了哪里?」喝過茶,又用過晚飯,舒沫終于忍不住了,問。
「不知道~」許媽搖頭,道︰「王爺是前天夜里連夜進的宮,在宮里呆了一天,晚上回來跟太妃辭了行就走。幾位姨娘去太妃跟前打听,好象也沒討到個具體的說法。既不知去了哪里,日子也沒個定數。」
「哦~」舒沫輕應一聲,垂眸掩住失望。
「小姐找王爺有事?」立夏看她一眼,隨口問了一句。
「沒有~」舒沫條件反射地迅速抬起頭,大聲強調︰「我找他做什麼,吃飽了撐的!」
立夏和綠柳幾個見她反應強烈,不覺都停了手中的活計,驚訝地看著她。
舒沫輕咳一聲,隨手從架子上抽了一本書拿在手里瞧︰「我要,別吵我~」
「小姐~」立夏隱約覺得不對勁,細看一眼,駭笑。大
「干嘛?」舒沫沒好氣地抬頭。
「書,好象拿倒了~」立夏嚇了一跳,咽了咽唾沫,小小聲提醒。
「算了,」舒沫一驚,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書,頹然道︰「鋪床,睡吧~」
「是~」立夏驚疑不定地去鋪床,也不敢跟她說,現在才九點不到。
「小姐這是怎麼了?」許媽很是不安,悄悄撞了綠柳一下,壓低了聲音問。
綠柳想了想,猜測︰「赫連將軍獵了一頭虎,想來小姐是受了驚嚇?」
「阿彌陀佛~」許媽光听就覺得心驚膽顫,雙手合十,道︰「好好的,就不該讓小姐跟著去打什麼獵!這要是嚇得失了魂,可怎麼得了?」
夏候燁的離開,避免了兩人踫面的尷尬,更給了舒沫一個緩沖期,這自然讓她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欣喜無限。
她很快調整了心態,從最初的慌亂和無措中擺月兌出來,恢復了冷靜和從容。
日子,也慢慢回歸秋狩之前的平靜。
內宅的生活其實很枯燥,每天就是請安,偶爾練練毛筆字,看幾頁醫書,再教夏候宇一到二小時的功課,一天一晃就過去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舒沫教授的知識慢慢加深,夏候宇在機械方便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
不僅空間想象力豐富,動手能力尤其強,更為可貴的是,他有一股執著的韌性。
很多時候,舒沫只是隨口對他描述了一遍,他听過之後,回去琢磨許久,不止是要畫出圖紙,還必需造出實物。
如果自己做不出來,就跑到兵仗局去找巧手匠人,逼他們按他的圖紙,或造模具,或臨時澆鑄,甚至造……一直到舒沫點頭,說就是它,這才罷休。
三個月下來,夏候宇的房里,已擺滿了稀奇古怪的玩意。
其中有自動捕鼠夾,有魔方……最讓他自豪的,更讓兵仗局資歷最老的匠人,驚為天人的是那枝可以自動連發的連弩。
它能一次裝二十枝箭,只要按動機簧,就會一枝接一枝,自動發射,十丈的距離內,命中率高達90%。
這意味著,把這件東西放大比例裝備到軍隊中,一個沒受過訓練的新兵,至少可以做到百發八十中。
舒沫初時不防,想到什麼,隨口就說;受了這次教訓,再上課時,就變得小心翼翼,先考慮一下,這件東西造出來的可行性,以及會不會造成轟動和混亂,才敢說給他听。
院中的銀杏樹結了一樹橙黃的果實,芬芳馥郁的香味散播在空氣里,隱隱帶了一絲憂傷。
房里少了一個人,感覺空蕩蕩的,冷清了許多。
夏候燁一走就是數月,沒有帶回來片言只語。
在最初的坦然之外,不知不覺,她心中有了一份牽掛,然後忽然有一天,惶恐地發現,思念已經象野草一樣,開始在心底滋生。
他的影子總會在不經意間冒出來,仿佛無心掠過的微風,吹亂了她看似平靜的心湖……
在午夜夢回之際,夜深無人之時,她悄悄捫心自問,發現,那份感情竟比喜歡更多一點點。
「小姐,王爺回來了!」綠柳風一般地卷進來。
「你說什麼?」舒沫一呆。
「王爺回來了!」綠柳眼楮發亮,聲音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