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聲音漸行漸遠,終于消失,寢殿重又恢復了沉寂。
夏候燁斜倚著門框,隔著重重的帷幕,眸光復雜地看著床上那抹隱隱綽綽的人影。
良久,才舉步朝床邊走去,目光忽地一凝。
散落一地的衣物上,隱隱留有一個足跡,因血液干涸,變成暗褐的顏色。懶
若不是剛巧與白色的中衣堆在一塊,幾乎就要被他錯過。
他心中一悸,大步過去將衣服踢開,然後發現更多的血跡,從窗前一路滴過來。
「該死!」他低咒一聲,粗魯地將舒沫從被子里拖出來,急切地檢查。
然後,在她腳趾上果然發現一道細長的傷痕。傷口早已結痂,卻依稀還能瞧見一點銀藍的碎瓷嵌在干涸的血液中。
「陳安!」低沉的聲音短促而有力。
「奴才在~」陳安趕緊肅了手。
「水~」
「是!」陳安的腰彎成九十度,抬起一只手沖遠遠站著的小桔子揮了揮。
小桔子飛奔著去傳信。
「王爺,」見寢殿里又沒了動靜,陳安小心翼翼地問︰「午膳是現在就擺,還是稍後再送過來?」
夏候燁看著懷中沉睡的舒沫,默了許久,答︰「一會再說。」
巴圖瞪大了眼楮,看著陳安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訓練有素的內侍,悄無聲息地進出著,不僅洗漱用品,換洗衣物一應俱全,甚至還貼心地安排了一個超大號的浴桶……蟲
這麼短的時間里,竟然可以做這麼多事,服了!
陳安很有些驕傲,又強按著得意之情,瞟了他一眼︰「咱家是宮里出來的~」
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能當上承運殿的內監總管?
打從昨日王爺命他支開慧妃,一把火燒了出雲閣開始,他就在琢磨著王爺的意思了。
這些東西,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預備著,能不快嗎?
宛兒跪在起居室外,恭聲道︰「請王爺更衣~」
「出去!」
「是~」宛兒帶著宮女,魚貫而出。
「醒醒~」夏候燁搖了搖她。
舒沫連哼都沒哼一聲,若不是她的呼吸拂到臉上,他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還活著。
「舒沫!」他有些生氣,又有些著急,加了點力道。
這次她有了反應,不滿地哼了哼,直接往他的懷里鑽。
「算了~」他苦笑,抱著熟睡如嬰兒的她步到外間。
猛然瞧見那只超大號的浴桶,咬著牙罵了一句,彎腰將舒沫放了進去。
哪知剛一松手,舒沫吱溜一下,直接往水里沉。
「!」他低咒一聲,一把揪著她的頭發,拎出水面。
再看舒沫,好嘛,頂著一頭一臉的水,歪著小腦袋,依舊睡得挺香。
他臉黑如墨,瞪了她好一會,沒辦法了,只好跟著跨了進去。
左看右瞧,不知從何下手。
想了想,撕了塊干淨的布條搭在桶沿備用,抄起她受傷的腳,提出水面,運氣于掌,微一吐氣,瓷片和著鮮血,激射而出。
與此同時,另一手極快地抄起布條按上去,繞了兩圈,扎好。
做完這一切,舒沫已經沉入水底,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水面上冒出一串水泡,掙扎著撲騰開來。
夏候燁失笑,伸手將她拎了起來。
「咳咳咳~」因為嗆了水,舒沫劇烈地嗆咳起來,緩緩地張開了眼楮,眨著長長的睫毛,茫然而無辜地瞅著他。
她玫瑰般艷麗的紅唇,玲瓏有致的身軀,秀氣的輪廊以及頸邊那些無所遁形的瑰麗的吻痕……矛盾地揉和了純真和性感,是那麼的嬌小柔弱,象是等待著人救贖,更似是無聲地邀請。
夏候燁的心象被誰輕輕撞了一下,突然跳得好快。
他黯了眸色,心神開始恍惚。
舒沫滿眼困惑地問︰「我怎麼了?」
她怎麼覺得全身綿軟無力,好象連坐都坐不穩,直往下滑?
最令她害怕又不安的,是那份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燥熱感,仿佛魂魄絲絲縷縷地漫出來,渺渺似飄在雲端,踏不到實地。
夏候燁慢條斯理地掬了一捧水往她身上撩,似笑非笑地睇著她,修長的指尖邪惡地滑上她優美的脖頸,若一條靈蛇,緩緩地上下移動,懶洋洋地問︰「這麼快就忘了?」
她偏了頭,努力想記起什麼,兩道淡雅的眉輕斂起來,輕若蝶翼的羽睫扇了扇,扇出一個無辜而無措的她。
「不如~」夏候燁低頭,漆黑如墨的眸子燦亮若星,迸出幾許狡黠和奸詐,薄唇貼著她的櫻唇,氣息親昵地纏著她︰「我提醒你?」
舒沫瞪大了如水的明眸,傻傻愣愣地瞧著他,紅唇微噘,軟軟地抱怨︰「我想不起來誒,頭好痛……」
她浸在水中,粉女敕女敕的肌膚被熱氣一燻,水潤透明;眼神也全不似清醒時的充滿警惕和防備,怯生生,嬌滴滴,那聲音更是軟綿綿,輕飄飄,直讓人酥到骨子里去。
他只覺血液沸騰,神魂俱醉,哪里還把持得住?
張臂將她圈入懷中,這樣臉貼著臉,唇對著唇,只覺連呼吸都透著一股子幽香。
突如其來的入侵,讓舒沫本能地扭動身體掙扎著推拒著,嬌嬌軟軟地呢喃︰「不要~」
這一點點反抗的力量,不但阻止不了他的進攻,反而更象是欲拒還迎。
更可怕的是,身子軟歸軟,感覺卻格外的敏銳。
他的呼吸,他的脈博,他的心跳,他的聲音,他的氣息……他的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蠱,廝磨著,勾纏著,沉入她的身體,浸入她的骨血。
一縷芳魂早不知所蹤,好象躺在一團最甜糯酥香的雲里,做了一個香艷迷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