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燁心頭猛地一跳,烏黑瑩潤的瞳仁意味深長地睨著她,莫測高深地笑了笑,拖長了語調︰「哦~~~」
舒沫原本心底坦蕩,他這拖長了語調輕輕一「哦~」,再一觸那目光,雙頰不可抑制地燒了起來,嗔道︰「討厭,我不是那個意思!」
夏侯燁嘴角微翹︰「我知道,求子嘛~~」
「不跟你說!」舒沫輕哼一聲,掉頭就走。
「別呀~」夏侯燁動作快,一閃就到了她身前︰「至少得告訴我,求到了沒有啊~」
舒沫沒好氣地瞪他︰「你再這樣,我可真惱了!」
夏侯燁「呵呵」地笑了起來︰「好,我不逗你了~」
「那,我說正事,你可不許胡攪蠻纏!」舒沫咬著下唇,小老虎似地瞪著他︰「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語氣又是嬌憨又是俏皮,還帶著點點的耍賴和威脅,夏侯燁忍不住笑了︰「胡攪蠻纏,那不是你的強項嗎?」
舒沫一挑眉,凶巴巴地道︰「你有完沒完?」
「沒完~」夏侯燁沖她眨巴了一下眼楮。
「你!」
夏侯燁目光忽然熾熱起來,細小的火光,在漂亮幽深的眸底閃耀,不急不緩地補了一句︰「咱倆之間,永遠也完不了~」
剎那間,舒沫只覺情緒激蕩,胸口撲通撲通的狂跳著,被漲滿了的感覺,想要說些什麼,偏偏急切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只能微仰了頭看他,咧著唇瓣,傻乎乎地笑著。
「真是個傻丫頭~」夏侯燁胸口一悸,克制著將她擁到懷里的沖動,抬起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
「你才傻呢~」舒沫鼓起頰,恨恨地捶他一拳。
夏侯燁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又想做什麼?」
談回正事,舒沫收起笑︰「關于福妃和秦姨娘的死,有幾件事,我一直沒想通……」
「人都死了,還想著她們做什麼?」夏侯燁眸光一冷,很是不悅。
「可我心里有個疙瘩在,不解開,睡不著嘛。」
「哼!」夏侯燁冷哧︰「世上你不了解的事多了去了,若一一尋根問底,忙死你!」
「不管,」舒沫道︰「解開一件,少一件。」
夏侯燁沒好氣地覷著她︰「找妙慧求子,就是你的辦法?」
「嘿嘿~」舒沫得意地一笑,從懷里模出個瓷瓶在夏侯燁眼前得意地晃了晃︰「這可是本案最關健的證據!」
夏侯燁見她一臉興奮,不由莞爾︰「你不去刑部,還真是可惜!」
「你猜,名聞京師的妙慧師太,給我的生子秘方是什麼?」舒沫賣著關子。
「我又沒求過,哪里知道?」
「猜一猜嘛~」
「沒興趣~」夏侯燁搖頭,見她一臉忿忿,忽地一笑,壓低了聲音道︰「當然,若你迫切想求一子,那又另當別論~」
「討厭!」舒沫瞪他一眼,把瓶塞拔開,直接宣布答案︰「是香灰!」
「什麼?」夏侯燁一愣。
「我去求見師太,自訴近年經期不定,時長時短,時多時少,以至成親一年無所出。她嘰哩咕嚕念了一通佛法,然後給了我一包香灰。」舒沫將瓶子隨手扔到牆角的草叢里︰「事實證明,所謂的有德高尼,精通岐黃之術,擅治婦人隱疾,不過是騙人的鬼把戲~」
「休要胡說!」夏侯燁蹙了眉。
「難怪她只治婦科,原來是在欺世盜名。」舒沫不屑地撇了撇嘴。
古代女子思想封建,患了病不先去求醫,卻問疾于佛門。
于是,有些人便乘虛而入,打著高尼高僧的旗號,來騙取這些名門貴婦的銀子。
治得好是她醫術高,佛法精深;治不好,則是你心不誠以至藥石無靈,再說得惡毒些,是你前世做惡太多,以至報應今生。
這樣一來,誰敢說經她醫治全無起色?
再加上,這些名流貴婦千金中,更不乏求醫問佛雙管齊下的。
因此,大部份總還能痊愈。
古代人迷信,病好了,不謝大夫,卻歸功于佛門。
于是乎,多年來以訛傳訛,終于成就了一代高尼,岐黃精英的名號。
「這跟福妃和素蓮的死,又有什麼聯系?」
舒沫橫他一眼︰「你可別告訴我,秦姨娘死前,曾到碧雲庵向妙慧師太求過一副調經理氣的方子一事,你不知情?要不然,京里那麼多地方,為何偏選了碧雲庵停靈?」
「算你有理!」夏侯燁笑看她一眼︰「但這也只證明師太的藥方無毒,跟福妃的死,還是關聯不大。」
「我一直想不明白,」舒沫笑了笑,道︰「為什麼福妃中的毒跟秦姨娘中的毒不是一樣?」
「為什麼非要一樣?」夏侯燁不動聲色。
「若是秦姨娘想跟福妃同歸于盡,大可一起服了砒霜,又何必大老遠跑到碧雲庵來求什麼偏方?」
不等夏侯燁問話,她又道︰「秦姨娘既然大老遠來求,自然是對妙慧師太的偏方深信不疑。明知福妃服下,只會令經期提前,于性命並無大礙,她又何必預服砒霜,畏罪自殺?」
「那也許是有人想嫁禍于秦姨娘呢?」夏侯燁道。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舒沫道︰「既是嫁禍,福妃便該和秦姨娘的死因一樣才更合理。若福妃死于中毒,秦姨娘是投環,又另當別論。同樣是服毒,為什麼要選不一樣的毒?」
「也許,那人想一箭三雕,嫁禍福秦姨娘之後,還想拉你下水呢?」夏侯燁故意刁難。
「這也說不通。」舒沫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