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舒沫恍然回過神,抬起眸來︰「有事?」
立夏垂著手,以眼神示意她朝後瞧。
舒沫回頭,見夏侯燁站在自己身後,慌忙站了起來,嗔道︰「進來怎麼不吱聲?」
「是你恍神得厲害~」夏侯燁蹙了眉,淡聲道︰「想什麼?」
「今日怎麼這麼早?」舒沫臉一紅,急忙岔開話題。
夏侯燁靜靜地看著她,漆黑深遂的眸子里滿溢著復雜的情緒。
舒沫忽然意識到什麼,臉色一白︰「聖旨下來了?」
「嗯~」夏侯燁沒有動,目光依舊繞在她的臉上,低沉的聲音,簡潔有力︰「皇上的意思,越快越好~」
「現在就要走?」舒沫神色未變,聲音卻不自覺地尖細了起來。
雖有了心理準備,卻不料會走得這麼急,心跳猛然間亂了次序。
「是~」夏侯燁點了點頭︰「早晚要走,沒必要拖延。」
看著她情緒波動得厲害,經歷過無數次離別,視分別為常事的他,一種叫做離情別緒的陌生的情懷悄然滋生。
「太妃知道嗎?」舒沫急急地道︰「我陪你去向她辭行~」
離別來得太快,太突然,她還有好多話都沒跟他說。
她只覺心慌意亂,無助地揪著他的袖子,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心安。
夏侯燁望著她,沒有吭聲,眼里流露出憐惜。
舒沫意識到說了傻話,咬著唇瓣,眼眶倏地紅了。
既然馬上要出遠門,自然應該先跟太妃辭行,然後再來見她。
哪里有先來見她,再去辭別太妃的道理?
夏侯燁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二個月時間一晃就過,我很快回來~」
舒沫睜大了眼楮愣愣地看著他,千言萬語擠在喉頭,急切間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逼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水亮潤澤。
夏侯燁于是嘆息。
原來,戲文里唱的那些,都是真的。
心會軟,會醉,更會化。
他伸手將她攬到懷中,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沫沫~」
「呀~」立夏和綠柳在旁,臊得滿面通紅,扭身跑了出去。
當夏侯燁結束這個幾乎可以把兩人燒化的吻,用手捧起她的臉,看著她。
她暈紅的雙頰,恍惚的表情,取悅了他,令他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他伸出拇指,憐愛地摩挲著被他吻得紅腫發亮的櫻唇,霸道卻不失溫柔地道︰「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嗯?」
舒沫還沒回過神,臉上被緋紅的血色染透,整個人偎在他的胸前,困惑地仰起頭看他,呼吸急促,眼中一片水色。
夏侯燁一陣心悸,忍不住再次餃住柔唇,以最挑,逗的吻法舌尖勾纏,真想不顧一切地將她壓在身下,狠狠地愛寵……
「王爺?」巴圖在院外,小心翼翼地稟報︰「馬備好了~」
夏侯燁低咒一聲,猝然推開她,轉身大步離去。
舒沫肺里的氧氣被耗盡,雙膝虛軟,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跌入柔軟的床榻。
雕花的窗欞外,他俊挺的身子越走越遠,漸漸淡出她的視線。
舒沫倏地跳起來,往外沖︰「等一等~」
立夏怯生生地掀開簾子,探了頭進來察看,被她撞得仰面一跤跌在地上︰「哎喲~」
「抱歉~」舒沫跨過她,拎起裙擺撒開腿狂奔。
「小姐,王爺騎馬,早去得遠了,你追不上的……」綠柳顧不得去扶立夏,倉促地追出來,哪里還有舒沫的影子?
夏侯燁出了出雲閣,翻身上了馬匹,穿過花園,朝外走去。
「王爺,請留步~」忽听一陣嬌呼,夏侯燁按轡回頭。
祝秋芙領著尋雁,雪雁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額上滲著汗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還好,追上王爺了~」
「有事?」夏侯燁挑眉。
「奴婢听說王爺即將遠行,特地準備了一些果脯肉干,好讓王爺在路上吃。」祝秋芙說著,從尋雁手里接過綢包,恭敬地遞了過來。
「此去荊州一路都是通衢大道,還愁沒有吃食買?」夏侯燁擰起了眉。
「災情緊急,以王爺的脾氣,必定又是星夜兼程,策馬飛馳,哪會正常打尖休息?」祝秋芙眼圈通紅︰「況且,這些都是奴婢依著王爺的喜好習慣,親手準備,雖不值錢,卻是奴婢對王爺的一片心意。」
夏侯燁輕哼一聲,朝巴圖遞了個眼色。
巴圖會意,翻身落馬,從祝秋芙手中接過綢包︰「姨娘請回~」
「巴將軍~」祝秋芙含著淚道︰「這一路之上,要好好照顧王爺~」
「姨娘放心~」巴圖笑道︰「照顧王爺是末將的職責,定不敢懈怠。」
「疫癘不比別的,一個不小心染上了,可是要人命的。」祝秋芙美目中淚水漣漣︰「將軍一定要勸著王爺愛惜身體,注意休息,切忌太過操勞……」
「好了~」夏侯燁不耐煩地沉下臉,叱道︰「本王是去恤災,又不是去送死,哭
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
祝秋芙抑了傷心,低頭抹去眼淚,強裝笑容︰「奴婢一時失控,還望王爺勿怪~」
夏侯燁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本王不在府中,你要謹守本份,切勿與人爭執。」
祝秋芙臉上血色盡褪,自嘲一笑︰「王爺放心,慧妃身份尊貴,聰明過人,奴婢敬她還來不及,哪敢與她爭?」
「如此最好~」夏侯燁緩了臉色,一帶韁繩,正待離去。
「燁,等一等!」變了調的女聲,帶著藏不住的急切和焦躁,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