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普濟寺那位?」舒沫腦中靈光一閃,月兌口問出。
他輕哼一聲,語氣冷冷淡淡︰「來的若不是我,你還有命在?」
「你的傷,好了?」舒沫看他一眼,不太確定地問。
傷得那麼重,這麼快縱高躥低,也不怕落下殘疾?
他眼一眯,幽黑暗沉如子夜的雙眸里射出一絲寒光。
舒沫被他冰冷的目光這麼一掃,只覺一股寒氣莫名地從腳底竄上心頭,打了個寒顫,垂下眼簾,不敢直視他的眼楮。
他這才滿意,淡淡地道︰「不勞你關心。」
舒沫也不敢計較他的態度,客客氣氣地︰「不知公子夤夜至此,有何貴干?」
仔細回憶一遍,對他不敢說有救命之恩,卻也沒有害過他,揪著不放是為啥?
黑衣人不答,只面無表情地看著舒沫。
他不說話,舒沫也不催,就這麼好整以暇地坐著,安靜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沐在月色里,通透而清澈,絲毫也沒有尷尬局促之意。
黑衣人看著她,黑色的瞳仁里,慢慢有光彩透出來,象來自異域的火︰「你很沉得住氣。」
這個世界上,能夠在他審視的目光下泰然自若的人不多。女子,她是第一個。
知道他特地來此,當然絕對不是來夸她的,舒沫笑了笑,等他發話。
「你救了夏候宇。」黑衣人于是不再繞彎,直奔主題。
「恰好路過,舉手之勞。」舒沫不肯居功。
她心細如塵,注意到他提那小霸王時,目光閃了閃。
「你還去了桃林精舍。」黑衣人語氣篤定。
「盛情難卻。」舒沫又道。
「哼!」他望著她,冷笑︰「夏候熠幾時講過情面?」
听到這里,舒沫倒是有些明白了,試探地道︰「若你想要我帶路,乘早死了這條心。一個小小花圃,我逛了半個時辰沒走出來。」
她一直以為所謂八卦陣圖只是傳說,親身經歷,才知祖國文化博大精深。
黑衣人果然冷笑︰「憑你也配!」
「小世子長得很可愛,精氣神十足,遠比同齡人聰明活潑。」舒沫冷不丁冒出一句。
黑衣人愣住,望著她,燦若星辰的眼楮里閃著奇異的寒芒。
好聰慧的女子,只憑只言片語,理清脈絡,認出他的廬山真面目。
舒沫被他看得心慌,慢慢地垂下頭去。
忽然有些後悔,不該如此孟浪,戳穿他的真面。
是,她果然沒有猜錯,面前之人就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胞弟——睿王夏候燁。
他千里迢迢偷入京師,無非是想見兒子一面。如今鎩羽而歸,本來就是件糗事,被她看到就算了,偏還不知死活地揭了底,萬一翻臉不認人,她焉有命在?
夏候燁卻笑了,一字一句,慢慢地道︰「看來,本王沒有找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