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素色輕紗的衣裙,沒有任何耀眼珠飾襯托。特別是如霞,身披數條長紗隨風飛舞,叫人有種她隨時都可能像煙一樣突然消失消散在山風中,翩然飛去之視覺。
二人在眾人眼前姍姍行過,所有的人都在心中暗嘆一聲,好一對氣質迥異的人間絕色。
辛追的美似全身閃動光芒,讓人舍不得挪移視線。如霞卻又如天外飛來的天仙,安詳柔弱嬌楚無限。
立時把所有香客驚得呆了,直到她們踏上石階進入廟內,背後才傳來一片充滿驚嘆和猜議的嘈雜之聲。
寺內,早已備好一切的方丈和一凡大師,對著聖王他們合十點頭。沒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就領了一行人走向山峰絕壁前的神壇,再往前就是讓人望而生畏,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淵。
這時正是天色將亮未亮的時間,可以說是夜晚光線最暗的時刻。正在大家不明所以時,辛追和如霞緩緩走近神壇,點點香火在她們身邊亮起,焚香禱告之後幾個白紗少女持琴起舞各司其職,橫向穿插著換了個位置,圍成一個圓圈,以辛追和如霞為中心站立不動。
叮叮咚咚,幾聲平和中正琴音緩緩在辛追指間流淌而出,如霞在琴聲中翩翩起舞。太陽慢慢從她背後的山峰升起,映襯出她身上點點金色光芒,整個京西峰上神綬懸垂,香煙繚繞,紙灰飄飛。
壇前方丈和一凡大師大袖寬袍,長須飄拂道骨仙風,一種莊嚴肅穆而又親藹無拘的氣氛讓人有,如臨仙境之感。
隨著太陽升起的光芒,辛追、劉聖、方丈、一凡大師等一起站在神壇面前肅立片刻,虔誠下拜。
列聚在旁的眾香客不明究竟,眼楮自然而然也都改放在了他們身上,等待接下來的發展。
然後就那麼剎那的一刻,不知何時走過神壇身上又多數條長紗的如霞,絕美的影像漸漸在雲彩中浮現,伴隨萬道霞光往棉絮似的雲堆升去,悄悄把閃著七彩光芒的身影放大閃亮到刺眼。隨即衣袂飄飄閃身一躍跳深谷,與染上萬道霞光的雲朵一起消失在眾人眼前。
香客們發出一片驚呼,有反應較快的人沖至崖邊,也只能看見如霞向上飄起的數條長紗,和落花一般向崖下幽谷飄墜下去的身影。
千萬人聚集的山峰安靜異常,由于大家都屏住呼吸,靜的一片樹葉落地都能听見。
直到樂安寺早課的鐘聲響起,似真似幻。此時峰頂每個人心里污穢妖邪等念頭,在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之後,早以一掃而空,油然生起的卻是另一種虔誠的傾仰和嘆羨。
心中停留幻化的如霞影像更是神化為︰柳眉微鎖,星眼含愁,唇邊隱隱抿藏著一絲悲憫的觀世音儀態。
上表法事完畢,峰上的香客依然久久不願離去,一聲聲悲痛而淒厲的聲音,回響散開在絕谷深淵。讓原本死一般的寂靜幽谷,被一片悲壯淒涼的氣氛帶進動人心魄的聖潔莊嚴。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漸漸散去的人群,人們在從京西山峰議論、惋惜、悲憐、驚嘆、頌仰的同時,對于如霞的仙去眾口裝金,以二十實際人們所熟悉的口碑效益,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你美言他添染。不到半天的時間,京西山上千萬香客都一致堅稱,看見如霞腳踩蓮台,化身了觀音菩薩千手真身乘風而去。
這邊漢王劉聖看著辛追強自鎮定的神態,也知她這會是擔心憂慮如霞此刻的安危。可又不能不生氣,自己眼看著她們備銅鏡、驗紗質,竟然沒想到她們會膽大到,用這樣的方式來「金蠶月兌殼」。
難怪這幾天都只看見平日好象影子一樣,立在辛追身邊的武懷捷神神秘秘的獨來獨往。還以為他良心發現不想再做超級電燈泡,現在看來只怕是被辛追提前安排了接應如霞。
不過氣歸氣,想到有武工高強的懷捷一起參與,如霞平安的幾率可以說上升數倍,盡管心里對辛追滿著他的行為有怨懟,但整個事情發展下來,最使他感到悚目驚心的就是,如霞采取這種九死一生的遁逃辦法,對她一個柔弱的女子來說,該需要多麼巨大的勇氣和多麼堅韌的毅力才能做得出來。不可否認這種類似重生的方式對如霞的未來和杜絕今後的騷擾,只能說是有利無弊,當然一切必須建立在她能平安歸來的原則上。
入夜,天漸漸黑下來了。樂安寺方丈叫知客僧在崖邊點起香燭,後又吩咐廟里搬來素食。那知眾香客留此只為感慰吊祭,以示對如霞的景仰和哀悼,哪里有進飯食的心情。
就在知客僧和方丈不知如何處理之時,位于樂安寺千里外的正西方一團閃亮升起,全城百姓都親眼目睹,夜空淡淡煙霧中閃起彩蓮萬千。
而辛追也在看見這美麗的煙花後,悲喜交集一顆高懸的心悄然落地,恢復了一身風情,眼光神韻中充盈的自信,更使她舉手投足間如一首詩一幅畫。
不禁向前踏上一步,合掌向著夜空仰禱︰「感謝上蒼,希望從今以後你的世界只有安樂祥和。」
漢王劉聖靈機一動,抓住這一閃即逝的機會,一語雙關「如霞已平安回歸本就屬于她的潔淨世界,現在是給關心她的人一個啟示,讓大家回去了。」嘆息的聲音綿長悠遠傳遍全場。
半月前,懷捷在絕壁巨岩上看著從峰頂玩「蹦極」游戲跳下來的如霞,緊張中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好在結果真的象辛追小姐形容的,她們家鄉的極限運動一樣,在驚險之後,她被身上的幾條絲帶緊緊拉住吊在半空,否則以這樣的高空下墜速度,懷捷自認無力帶著如霞全身而退。
穩定一下依然激跳的心,看向半空中眉頭深鎖的如霞,那雅致柔婉的樣子在空中飄飄蕩蕩,象及了迷路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