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聖眉頭深蹙,似是對她這舉動不滿,低聲問道︰「你怕我!」
以琳柔順搖頭︰「相公是以琳夫君,以琳身為人妻,自該以夫為天。不論相公想要如何處理以琳,妾身都會遵從。」說著一滴淚珠悄悄滑落。
好輕柔的聲音!好溫順的性情,劉聖嚴苛的態度在瞬間軟化崩塌。
「這兩年委屈你了!」那淚珠弄得劉聖渾身不自在,忽然間對辛追的思念和懷中的嬌柔合為一體,內心激起一股強烈的歉疚。
「以琳不委屈,只是心痛相公,妾身不能為相公分憂才覺痛楚。」聲音如出谷黃鶯。看著他目光轉為灼熱,吻輕輕落在淚珠上,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而那一直站在一邊看戲的小武恆,早在他們察覺前悄悄溜到一個隱蔽處,捂著肚子笑到天翻地覆。
****************
清晨,劉聖醒來時,那張讓他心跳加速的清麗秀容,適巧探進門內。劉聖頓時睡意全無,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以琳避開他灼熱透視般地目光,放下洗梳用具,這才轉身過毛巾,靜靜凝睇著他。「相公,妾身告訴你怎麼能找到姐姐,你去把姐姐找回來吧!」
「你知道她在哪里!」震驚下忘記自她手中接過毛巾。
「對不起,我一直沒說我可以找到姐姐!」以琳滿臉歉容。
「不!不!」劉聖飛快地接口,與她四目交接︰「你為劉聖所誤,不怪我是你善良。這份大度深情,劉聖今生都會謹記在心。」
以琳遲疑地望著劉聖,忽然不知哪來的勇氣,在毛巾放入他手的瞬間,慌亂抓住他手掌,月兌口道︰「相公人中龍鳳,妾身能嫁給你,是我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如果有來世,以琳期盼再與你結成夫妻。」
踫觸到她指尖時,劉聖感覺一股股電流竄進體內,沖動,讓他的心髒幾乎因充血過多而炸開。他雖表面上裝做若無其事,在她侍侯下洗臉更衣,心中卻為自己的心動震撼。
目光掃過她曲線玲瓏的身影,停留在她的眼楮上,雙手自作主張握緊她羊脂般芊芊玉手,身體再次燙熱叫囂。
劉聖喃喃低聲道︰「在我靈魂深處,早已居住著另一個身影,根深地固地佔據在那不大的疆土。對你,我雖有千般愧疚,萬般憐惜,卻是大錯已成,無法彌補。」
以琳溫婉一笑,臉兒羞紅,卻認真無比地道︰「愛有許多種,以琳不懂那種所謂平等,更不覺得以夫為天有錯。才認識姐姐時,她告訴我她們家鄉,講人權,講愛情,執著追求完整的愛。可,以琳不是姐姐,更不覺傳統婚姻意味愛的殘缺。相公是以琳夫君,如果崇尚虛幻不屬于自己的一切,並不能讓以琳留在相公身邊,那什麼結局都不會使以琳快樂。即使,以琳的堅持在很多人來說是一種殘缺,但那是以琳唯一,夢寐以求的幸福,雖然微小,卻足夠了。這世間萬物神秘駁雜,各有不同,一個人只要守住自己認為最重要的就好。」
劉聖白皙清麗的臉蛋,感動下,劉聖一刻也舍不得將自己的視線,自她那絕俗無瑕的臉上移開。一股沖動速灼痛了他的全身。「如果有來生相聚,劉聖和辛追定還你一生相依。」
******************
粉色桃花,從谷外延伸而進,清風吹來,花枝輕輕搖逸,粉色花瓣在空中片片翻飛,滿樹、滿山粉色花瓣,將世界染成一片繽紛。
劉聖遠遠看著辛追像風中仙子般,靜坐撫琴。
蝴蝶、鮮花、女敕綠的小草,在她發上、手上、灑落、飛舞的一片花瓣雨。
一聲輕咳,小武恆可不管什麼意境風情這些東東,拉起劉聖對著辛追大喊︰「姨娘娘!」跟著他的回音滿山遍野喊著。但見晴天朗朗,和風徐徐,遍野桃花隨著他呼喊的聲音在風中回響。
辛追在武恆叫喊中驀然抬頭,淚靜靜滑落。想要說話,聲音卻卡在喉嚨。
這時,劉聖他們身後傳來馬蹄聲,細听之下只有一匹馬。劉聖不回頭地繼續走向辛追,站在她面前。
身後疾馳的馬蹄聲由遠至近,策馬者是一外表二十幾許,身手矯悍的男子。從他衣著不難看出是聖王親衛之一,只是,此時他鷹隼般的表情充滿憂急,只見他在馬上半低著身直接沖刺到劉聖身邊,手提韁繩強行制止躁動的坐騎,對劉聖急道︰「聖王!汗帝劉惠重病,太後派人來晉陽宣聖王進京探病。來人誤認竇妃是辛追姑娘,強行帶進京師了!」
劉聖聞言,身子微微僵了僵。幾天不眠不休的疲累,只為這一刻,卻沒想到會天外飛來橫禍。「我沒有別的選擇。」他下了結語,話說得很輕,含意卻重達千萬斤。
辛追點頭,轉身對已走近身邊的武懷捷和念潔決然道︰「備馬,一起出發!」
回頭看一眼驚愕欣喜的劉聖︰「懷捷找到我時,說呂氏在確定你不會與惠帝爭奪皇位後,維護自己的統治,牢牢控制皇權。忙于讓兒子劉盈(惠帝)迎娶魯元公主(惠帝之姐)十二歲的女兒張嫣,並親自制定婚姻儀式,在未央宮為兒子和外孫女舉辦盛大婚禮,才對你暫時放下殺機。
如今,惠帝病危,她又挾質進京,一定不會像上次般好相與。為你、為被誤挾的以琳,辛追都要與你們同進同退。」簡短一席話,將她這幾年來,對劉聖的關心和牽掛之情現露無遺。
桃林夕陽西下,將辛追全身灑滿點點金光。
劉聖望著她,一身柔弱此時在金光下,將她全部身影鍍上了一層金邊,墨色烏絲與花瓣飛揚她身後,堅毅的臉孔靜靜地凝視著自己,襯托得她如風中仙子。劉聖忽然覺得,自己得到的已不僅只是嬌柔的愛人,更是可以患難與共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