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絲的影子散文集 走

作者 ︰ 鐘離嫣雪

抬起腳步

身體直力的感覺

在緩慢的運動中

丈量生命的距離

走進綠意盎然的春季

看小花在盈盈的翠綠間

朵朵綻放

透明的雨滴柔柔

打濕歲月的腳步

在風也有熱度的空氣中穿行

邁進酷熱的伏天里

夏讓靈感成為一種濕度

映入眼簾的

不只是半塘荷香

旋轉的足跡使裙裾飛揚

走在被陽光全情關注的季節

對生命是一種熱切一種燃燒

樹葉在空中幽雅的飄飛

踩踏在滿目金黃的秋季

果實撕開片片落葉的挽留

走入成熟

把青澀留給昨天的記憶

驚嘆中透過秋蕭索的屏障

沾滿泥土的鞋融進收獲

艱澀的足印

在冬季冰結了風的背影

雪花紛飛滿目燦白

一串串腳印穿越冰的孤寒

每戶人家都被綻放的

一簇簇冷艷的荊叢護衛

走進心頭的腳步聲

震落夢想的雪瀑

原來沒有了靈動的肢體

挺直軀干

靈魂和思緒也能

在漫無邊際的雪谷中

走出火花燃燒四季

透過窗子,看見路上很多人在行走,有人走的步履匆匆,有人走的悠閑自在。慢慢行走的人與其說是在走,不如說是在散步。那些領著孩子們散步的成年人,看著孩子們走三步退兩步,甚至玩鬧的饒著圈走著。不由得更加的放慢了腳步,悠載悠載的度著方步。

大家走路的姿勢形態各易,也因為走的原因不同而各有特色。看著街道上往來的路人,淚水慢慢模糊我的雙眼。

走、這個字對于每一個身體正常的人來說,都是最簡單和輕松的事情。可是對于今天的我,卻幾乎已經成了記憶中的美好。

小時侯,喜歡運動的我也曾經奔跑在田競場上,也曾經跳躍在籃球的世界。我喜歡音樂,喜歡舞蹈。可是隨著生活的陰影逐漸的吞噬我,當我在也不能自己走在陽光里,在也不能與人正常溝通的時候。我的時間是混沌的,我不知道什麼是活著,更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

就這樣,時間在我的身邊匆匆滑過。當我在瘋狂中醒來,當我能用清醒的頭腦分析和接觸世界的時候。我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能力。走!

走,說起來好簡單,好輕松。可是為了這個字,我所忍受的何只是一個痛字可以言說。

記得,在我終于知道也懂得了,什麼是受傷,為什麼我感覺不到自己腿的存在時。我曾倔強的對媽媽說︰「媽,我一定要站起來,一定要站起來。」(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連翻身都需要媽媽和哥哥的幫助。)媽媽看著我,說不出話。因為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就幾乎已經給了定論,「高位截癱,以後能坐起來,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在坐都不能獨立完成的狀況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自己的意識強迫自己,嘗試活動嘗試鍛煉。最先是實驗著用手搬住床邊,或抓住被媽媽縫住的被套翻身。我知道要是連坐都坐不起來,走對我來說就只能是痴人說夢了。

記得開始的時候,我常常是鼓了半天的力,卻還是會在翻到一半的時候倒了回來。媽媽說她幫我,可是媽媽能幫我一輩子嗎?我第一次能把身子側躺在床上的時候,媽媽高興壞了,拿了些枕頭和被子靠在我的身後,因為在我的後背已經生了很多水皰一樣的褥瘡,年邁的母親根本沒有能力每天幫我翻轉和擦洗。我能自己翻身了,也就意味著我的身體,可以不在褥瘡的侵蝕中逐漸被剝離腐爛了。

第一次坐立是靠在媽媽的懷里,那時侯我覺得自己就象個出生不久的嬰兒,盡管只坐了不到二十分中,可是我的衣服卻被汗水濕透了。那天媽媽只說了一句話︰「我倔強的孩子,媽媽相信你一定能站起來。」

每天早上不管我們是不是一夜沒睡,我和媽媽都會在寶寶去學校後,開始一些也許在別人眼中,毫無意義的鍛煉。每天媽媽不管自己有多累,不管是不是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總是固執的幫我,一遍遍揉捏毫無知覺的腿部。

忘記了是哪位好心的醫生,在媽媽出門給我買藥時教給了媽媽幾個腿部穴道的位置。從此,我和媽媽就開始了每天輪換著,掐捏它們的自療方式。因為腿完全沒有知覺,不知道該是什麼樣的力度。所以每個掐捏的穴道,都不可避免的月兌皮出血。

也許是老天也被感動了吧。在一天夜里,我忽然感覺腳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是的痛,這種痛來的那麼錐心刺骨,我難以控制的尖叫出聲。媽媽疾步沖了過來,我告訴媽媽,我痛。媽媽看著我的腳,不相信的說︰「寶寶你動動腳指。「我實驗了,可是我看不見它動了沒有,自己也感覺不到。媽媽哭了,是撲在我的身上放聲大哭,然後我看見兩個哥哥沖進房間,和媽媽一起哭泣。

媽媽告訴我︰「寶寶你的腳指動了,真的動了,雖然只有一點點,可是這就是說有希望了。」

不記得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哭了多久才休息,可是那天真的都不覺得困頓。就這樣,我的腿開始了一點點的恢復。當有一天,我能獨自坐住的時候,媽媽端來了熱水,想要給我洗腳。從手術之後,我的腳還沒有真正的好好洗過。(尷尬)

可,讓人異想不到的是。腳在踫到水的那一刻,我的感覺不是在用水洗腳,那種撕裂焚燒的觸感,讓我發瘋一樣的慘叫。媽媽以為是水熱的原因,可是一直把水對到我自己用手實驗,都感覺水有些涼的時候還是痛入骨髓。

媽媽狠下心,告訴我︰「孩子你想要站起來,想要再次走路,看來必須經過這些,你堅持一下好嗎?」

我看著媽媽的眼淚,對媽媽點頭,腳放在了水里,我覺得**在被硫酸溶解。咬住牙閉上眼楮,我知道我不能哭,媽媽年紀大了——可是,我痛啊!

這一次的洗腳對我而言,已經不僅僅是**上的磨練了。那天媽媽給我洗的很細心,我知道其實主要是活血和按摩。洗完的時候我的手都已經不會動了,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衣服更好像被雨水打過一樣。我和媽媽對望著微笑,因為我們知道,它們(腿和腳)在恢復,在尋找新生。就好像一個新生命的降臨要面臨的,首先就是剝離和撕裂的痛苦。

從那一天開始,為了能夠再次站立,再次行走,我和媽媽又加上了和水作戰。

有堅持就會有收獲。沒有精力去思考我們在那樣的日子里,堅持了幾千幾萬個分分秒秒。奇跡再次出現在了這個幾乎破碎的家里,在一次洗的過程中,我因為劇痛,身體本能的躲避,左腿小腿很自然的抬起,躲過媽媽的手。媽媽愣了,我自己也愣了。哥哥回來後,模模我的頭發對我說︰「妹妹加油!奇跡總是會給最堅強的人的。」

一條腿能開始用力了,媽媽就端來一張椅子。自己坐在上面,然後讓我扶著椅子靠背往起站。最先的站立其實根本不能說是站,因為我用一只手支起身體,另一只手用力撐住椅子的靠背,(這時候手已經基本恢復了)也只是蹦直了一條腿,連腰都不能直起。盡管是這樣的結果,但在我當時的身體狀況下,已經是最大程度的發揮了。

就是這樣,我從站立到扶著桌子行走。將盡兩年的時間,我終于可以給自己和孩子做一口熱飯,洗一件衣服。

今天的我,雖然還不能丟掉雙拐。可是在夜晚醒來的時候,我幾乎能夠看見自己牽著孩子的手,和人們一起走在街上。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天冷的時候我也能親自給媽媽買一件能寶暖的衣服。當傍晚來臨我也能自己買菜,給媽媽和孩子做一頓的香甜的晚餐。

看著窗外來往行走的人們,我默默的對自己說︰「我一定能做到,總有一天我會實現自己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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